“我给你看一张照片。”辛安从房间里拿出一张照片给丁佳莹看见过。

  照片有些年头了，是放在钱包里的那种尺寸。

  富士相机久远的色彩风格，两个女孩子站在那里。

  一个明媚阳光，一个温婉娴静。

  大大咧咧笑着的是辛安，旁边的人长发如瀑笑容清冽，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真是花一般的年少。

  丁佳莹脸上没有笑容。

  “你看出来了对吧？”辛安有些得意，“你们有些相像。或者说你有点像她。”

  丁佳莹忽然笑了，眼角眉梢带着讥讽：“这么老土的替身文学就想忽悠我？是看沈璁不够聪明还是觉得我太傻？”

  辛安觉得更有意思了：“上一次我们电话里聊的时候，可是你追问云锦的消息，咄咄逼人。一副绝对不原谅的架势，谁离开谁不是过呢？”

  丁佳莹不语。

  “现在怎么就变了？哦，对，你失忆了。真是个好桥段，比我的时髦不少。”

  辛安讥讽回去，神色都有些阴鸷：“我也是一头长发，不过现在我都扎起来挽上去，我痛恨和她一样。可是我知道，沈璁喜欢。你也知道，不是吗？”

  沈璁确实喜欢，在每一个汗水淋漓的夜晚，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自己的头发。

  丁佳莹低垂着眼眸遮掩一时的心痛。

  “亲缘关系，背德，对不对？可是喜欢有什么错？远亲不知道都远到什么地方了，结果现在是养女，还是自己的姐姐。沈璁根本没有办法破解。”

  辛安的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

  丁佳莹真个人猛地一震，头脑中的一根什么东西断掉了。

  “你我都算是影视行业的从业人员，大约知道那些久远流传的爱情故事一定存在着剧烈的冲突。柳梦梅和杜丽娘只能梦里相见，梁山伯和祝英台坟墓中相会，罗密欧与朱丽叶也冲不破家族仇恨阴差阳错共赴黄泉。越是求而不得的越是珍贵，越是僭越越是阻力重重的越让人有征服的欲望不是吗？”

  辛安越说越激动，丁佳莹不敢苟同：“那是你这么想。”

  “沈璁呢？你以为沈璁不这么想吗？他那么聪明的头脑，当然配得上世界上最可歌可泣的爱情。”

  丁佳莹不知道沈璁是怎么想的，她回答不上来。

  “如果不是爱，为什么沈璁能坚持那么久单枪匹马地追查案子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将人一个一个地几乎弄死？查到线索将人交给警察不好吗？他就是想要私刑，想要安抚自己内心的伤痛。”

  “他不是。”丁佳莹打断。

  辛安笑了：“你没见过那时候的他。你只要见过他的眼睛就能知道，他是那样想的，那是嗜血的眼睛。他锻炼自己组建团队，追踪，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浑身是伤的回来，然后又出去。有的时候明都没有了半条，眼睛里还闪烁着奇异的光。明明面无表情，但是感觉他血液兴奋得颤抖。”

  “阿莹，你不了解沈璁。云锦是他的镇定剂，要是没有她在，他很早就应该疯了。不，也许现在也疯着伪装冷静。”

  丁佳莹皱着眉打断她：“不要再说了！他不是这样！”

  “你的表现我完全可以理解，年轻人面对突变，谁还没有个情绪失控的时候。”辛安转过头看院子里的雪，“雪还真的挺大的，多少年了，没有见过这里这么大的雪，地上一会儿就白了。”

  “我要准备走了。”丁佳莹想要逃。

  “他有跟你坦白过吗？还是告诉了你安全的那一部分事实？一个不痛不痒的姐姐去世的故事？”

  丁佳莹没有办法反驳，沈璁确实没有详细描述过和沈云锦之间的生活和感情。

  “你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沈云锦就是沈璁的神，是精神支柱。她死了，他也就只剩下了躯壳。行尸走肉一般，得过且过。不然，你以为他会乖乖回来继承家业吗？”

  “他有一所小房子，从不让人知晓，里面有什么，你可以自己去看。哦，那是在你能找到，或者是沈璁告诉你的情况下才能去。”

  丁佳莹怕冷，寒气已经璁玻璃门透进室内，房间内的暖气都像是失效了。

  她的喉咙都僵硬了：“他自己想说就会说，我自己想看就会去看，不用你操心。”

  辛安抚掌大笑：“好好好，一样的硬脾气。那你知道沈璁看上你除了你的这张脸还有一个原因吗？”

  丁佳莹强撑着自己不爆粗口。

  “你这么聪明，肯定是猜到了。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来帮你说，因为谌弥啊。谌弥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只是那层窗户纸，好像没有戳破？”

  “对。谌弥罪不至死，只是不配得到幸福。他懦弱愚蠢自私，凭什么能得到真爱？沈璁不只是嫉妒，他冷心冷情地实施自己的审判。”

  “不是，不是这样。”丁佳莹嗫嚅着。

  “哦，那可爱的丁小姐，你给我解释一下，或者讲一个更加合理的故事也行。一见钟情，酒后乱性？家族联姻，替嫁新娘？沈璁的剧本比我们写的还要精彩。只是你知道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就不会这么想了。”

  “？”

  “沈璁他根本就不可能喝醉。哪里会酒后出乱子呢？”

  她满意地看到丁佳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溃散，变成雪的颜色。她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没有完整的人格，他想要就要得到。但是因为他极聪明善于伪装学习，装一个深情的小男生没有任何难度。”

  “他一步一步为你设计好陷阱，让自己以猎物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就跟之前设计抓捕那些该死的混蛋一样。你成功了，欢呼。然后他在背后笑，笑你傻。”

  “我不信！”丁佳莹忍不住了。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不敢听了吗？他不止夺取了你，现在还掐着谌家的命脉，迫使他们永远地离开这个国家。我说得对不对，你离开了我的门，走到门口，找谌弥就能验证。要是他能对你说实话。”

  “真相固然可恶，但是无知地沉沦不是更加可怜吗？”

  “影子不影子的无所谓，你情我愿，你要是想明白也可以自我安慰很幸福。但是你作为复仇的一环，我为你感到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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