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降落伞布很快兜不住风，在一片啊啊的欢叫声中，自由落体运动开始！

  一

  二

  三

  张爱国飞走了。

  地面阵地上，一个团长正端着望远镜，看着天空中的战斗，原本对小鬼子战斗机的防备心理松了。

  “这他娘的真是怪事，小鬼子怎么内讧了？”

  “老顾，你看看，这好像是小鬼子的九五式战斗机，两个翅膀的，他把一架运输机打下来了。”

  “真的吗？我来瞅瞅。”

  “咦，还甭说，真狠，把跳伞的小鬼子降落伞打烂了，这落到地上还不得是烂泥一滩，跟大西瓜一样，摔个粉身碎骨。”

  “该，你说这飞行员是不是咱们的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们受了重伤，都会拿着手雷一起拖垫背的下水。”

  “传令兵。”

  “到。”

  “命令一连长带上一连，去寻找一下小鬼子的遗物，这飞机就是被咱们的机枪揍下来的，去把证据运回来。”

  “是。”

  传令兵小跑着离开。

  “团座，这可不是咱们打的呀。”

  “怎么不是？命令机枪连朝天射击，给我打他十发，不，给我打一梭子。”

  “是。”

  “老顾，向上请功的电报可以写了，我部于12月1日，特设高地埋伏，击伤敌一架战斗机，击毁一架运输机，敌狼狈逃窜，目前我部正谨遵指令，不日可夺取据点。”

  “好，我明白了。”

  会不会有其他人因为一架飞机上报了两次，甚至是更多，功劳需要分润？

  不在乎，见者有份。

  抢功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个时辰后，连长带人回来了。

  征用的骡马车上，摆着带有标志的机翼。

  “报告团座，卑职完成飞机残骸的收集，请指示。”

  “怎么这么点？”

  “团座，都被附近的村民抢跑了，等我到地儿的时候，只剩下这些。”

  捡洋落儿是中国人的习惯，一块铁皮用处可大了，能卖钱，能打钢刀，掉在地上的就是无人的主，哄抢的速度非常快。

  “去，多带些人，拿上家伙，老子打下来的飞机，凭什么让他们拿？”

  “是。”

  “等会，不要一味强硬，要劝导他们，要让他们知道真理的重要性，如果实在不行，安一个勾结日寇的罪名…，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们。”

  参谋长叮嘱了一下。

  “是。”

  易连长带着五六十个人，像去打仗一样严阵以待。

  主打的一个自愿，积极主动。

  “老总，那是种子啊，你拿走了，咋种地，给条活路吧。”

  一个老人死死的搂住一条腿，那是明年的种子。

  “老总，可怜可怜我们吧，留一点吧。”

  老太太跪下了，磕着头。

  “去，娘的。”

  连推带踹，拳打敬老院，脚踢幼儿园。

  青年男子不是被拉壮丁，就是被小鬼子征丁，剩下的老弱妇寡，怎么挡的住如狼似虎的兵。

  几十个当兵的冲进了村子里，说是盗窃了军用物资，保长上前问是什么，被一枪托砸倒在地。

  等看到搜出来的飞机残骸，大家伙儿上前央求，愿意拿出来，谁知道来的人，跟小鬼子一样。

  牲畜牵走，鸡鸭抓住，套上了车，自己人搞自己人真专业，藏起来的钱粮一一被翻找出。

  于是出现了开头那一幕，当兵的志得意满，如同狂风扫落叶，无情却高效。

  最懂你的人并不是敌人，而是与你出身一样的人。

  心肠不是歹毒，或许是天性里的竞争意识，庄稼地里间苗，多了不好，争的是活下去的权利，争的是交配的权利。

  杂草从不与苍天大树争夺阳光水分，因为大树会倒，会死，根子会烂，会遭天打雷劈。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制空权是现代化战争的决胜力量，海权在当下的中国是奢望，军用舰艇拼光了。

  对鬼子飞机性能的不熟悉，掌握不透，空战技术为0，这就是现在飞了几次起落的张爱国，只能混水摸鱼。

  勇敢不等莽撞，仅凭一腔热血解决不了。

  添加航空汽油的时候，张爱国特意用布包住了头发，避免头发掉入油箱中。

  新中国的航空兵，曾经因为油箱掉入一根头发，循环到油缸，卡住自动调节环，发动机在高空中停车，机毁人牺牲。

  天空的卫士值得敬佩，所有的英雄卫士都值得敬佩。

  地上发生的惨剧，张爱国飞得太高，坐得比官老爷高，自然看不到。

  一场因抢功带来的人祸，颇有些堂下何人，状告本老爷的荒诞喜感。

  只许老爷们抢得，百姓参与，那就是刁民！

  一场盛宴，不要说上桌，残羹剩肴都没资格参与，些许渗入地下的汤水，都要争得人头打出狗脑子来。

  地下的军队正在猛烈进攻。

  张爱国压低机头大俯冲，高速撕裂出的空气摩擦声，像死神的号角。

  站着的是小鬼子，向后撤退并匍匐在地的是国军。

  小鬼子双手高举，疯狂的向后做扩胸运动。

  健健康康，满心欢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鬼子们纷纷起身，准备就势突击。

  张爱国按下红色射击按钮，哒哒哒。

  高速的子弹，在地面上打起簌簌的尘土，如同铁耙子犁地，洗地正式开始。

  尘士形成一条死亡的路，路上的小鬼子身上开出幸福的花，有的脚断了，有的胳膊飞了，有的脑袋像打烂的西红柿。

  国军目瞪口呆，小鬼子得了失心疯？

  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

  小鬼子航空兵还是有不少反骨的，比如诺门罕炸掉己方补给车辆的飞行员，间接帮了忙。

  离地三尺，人命关天！

  翱翔天空的兴奋和刺激让张爱国满脸红光。

  地面上的鲜血淋漓，映红了眼睛。

  同样的飞机，后补充的国军飞行员技术比红毛差很多，机会难得，技术是练出来的。

  一片试验场，张爱国当成练手之作，拉升盘旋俯冲，唯一不敢的的是翻滚。

  王海说过，一个人无私才能无畏，无畏才会勇敢不怕死，其它的，说一千道一万，那是他妈的瞎扯淡。

  张爱国这一刻感觉是兴奋的，是开心的，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没有人会不吝于付出力所能及的力量！

  呼啸的风吹得面部肌肉走了形。

  九五式战斗机依然在轰鸣，子弹像不要钱一样，这仗打的是强硬洗地，很富裕。

  没有子弹，小鬼子专门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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