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涅帝国，旧乌科省，苏尼达镇1155号旅店。

    “深海章鱼的触手100g，扭曲之树的心脏50g，狼心果实35g，绝望血液50ml，无心人灼液50ml。灌注入‘火焰之巅’的容器，还要额外加上‘回响者’提示得新鲜的猪油100g。这次调制的纹章想必应该不会再出现失误了吧。”

    发出阴美柔和嗓音的青年模样的男人是罗捏，他正穿着罕见的沾满了黑红交织颜色的污垢的白色大褂，身处56号房间并不算非常狭小的盥洗室。

    这是他能找到的，廉价的且不易被发现的唯一场所。

    毕竟那个头发花白的穿着陈旧马甲的店主老头并不十分介意他们低微的身份，以及萨依这个孩子身上流露出来的属于失落者的气息，

    而且像他们这样的底层之人并不会受到什么人去监视，在日涅帝国控制下的废土世界中倒也显得自由。

    经历了一百多年人类世界的生活，萨依已经越发感觉到自己距离成为那个真正的人类仅仅一步之遥，在探知械元之女的信息前那一步相当于废土世界到达绯红之月的距离。

    它的躯体开始逐渐被腐蚀、溃烂，最终出现了无数像是被猎枪攻击过后留下的弹孔，向外溢出浓郁鲜红的血液。

    “前面几次凝结的纹章都是一次性用品，这次应该不成问题了吧。”罗捏说着，将手中记录得密密麻麻地用钢笔书写的文字再度查看了一遍。

    周围走过的人群除了拍卖会主办方雇佣的穿着军绿色制服，手持不知名突击步枪，全副武装的佩戴棕色口罩的雇佣兵外，还有几个穿着西服戴着礼帽的体面人。

    那是个整体呈现六边形与半圆形结合的产物，上方又一根铜质的小柱子，底部是一个空腔，用来放置冰冻酒精或者煤炭等易燃物。

    但除了得知纹章的名称为“灰蒙纹章”之外，其他的任何信息都随着金色朝阳的浮现化作了乌有。

    苏尼达镇的地下集市和拍卖会场所就是由新元之前地下铁路修建的雏形之一改建而成，毕竟只有短短几百米长宽的不大不小的空间，进行一些私下的交易最为合适。

    但它有一个优点，除了美味之外就是——便宜。

    他在人类世界中游荡了一百余年，跨越了日涅帝国乌托二世至今日的雷卡一世，如果可能的话，还会迎来皇太子伊凡特的统治时代。

    他面前的铁丝网墙壁围成的长方形区域将空间大体一分为二，墙壁正中间由铁丝构成的大门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锃光瓦亮的金属板，上面写着“拍卖会场”这几个由日涅帝国语构成的单词。

    以及不少身体某部分，或是胳膊，或是腿部已经由泛着银白色的机械组成的人类，和几个眼神凌厉、穿着破烂亚麻布料的流浪汉模样的男人。

    毕竟是机械之主梦境中创造的产物。

    虽说罗捏对这种食材不感兴趣，且那种问起来香甜可口，能极大刺激食欲的食物让他感受到了浓郁的“殇”。

    “请纹章凝聚成型。”

    罗捏的咒语就好似一把开启铁门的钥匙。

    沸腾声，火焰的灼烧声，夹杂着耳边开始逐渐涌起的水流经过声音，罗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慢而又精准地踏入一个奇幻绚烂的领域。

    但现在，那一步，已经缩短为一座山脉的间隔了。

    他望着周围布满金属管道和开启的发着明亮光芒的煤气灯创建的还算光明的空间，棕色瞳孔及孩童般的清澈眼神中散发的是无尽的好奇。

    罗捏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被眼前幻境中的树之巨人加上“灰蒙纹章”冒出的气息所侵蚀。

    他尽可能地稳住颤抖的身体苦苦支撑，直到面前的一切消失，重新归于了黑暗……

    为此，他刻意将那把“BK-58号”手枪别在腰间不容易被察觉的枪套中，而且萨依的MB-672影时护腕他依然是一人佩戴一只，确保在可能的意外中随时联系。

    虽说废土世界中物资匮乏，但如果不考虑所用的食材是否被无心人灼液或者病毒感染的话，能食用的食物倒是增加了不少。

    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近两百多级的阶梯向下行走，罗捏除了谨慎地观察周围以外，就是用力抓住萨依的左手，防止任何意外事件发生。

    望着周围的人群，萨依倒是一脸轻松和好奇。

    罗捏将手从腾腾燃烧的火焰中抽出，看着那些用1新元购买的冰冻酒精散发出的蔚蓝色火焰，他用两根木棍组成的简易搅拌器插入纹章材料中不停搅拌。

    他的身旁则是戴着纯黑色的附带着固定的如章鱼触手般的金属古神面具，且体态强壮的雇佣兵，他正在端着步枪谨慎地盯着周围的人群。

    从旁边水龙头中接下一抔清水后，罗捏将其浇筑在了固体中。

    罗捏将纹章放入手心掂量了几下，果然，沉重的触感和浓郁魔源力的气息顿时萦绕于他的意识附近。

    他看到了一棵布满青苔的参天大树正在他的面前微微晃动，随着周围绿色的宛如萤火虫般的光点不断聚拢，它那庞大的躯体开始膨胀。

    摇头再度清理了杂乱的思绪后，罗捏将火柴放入“灼热之巅”的底部。

    “先生，里面的拍卖会即将结束了。但您和您的孩子进入依然需要号码牌。如果您不想进入拍卖会的话，左右两边的空间属于地下集市分区，也有很多有趣的交易品。”绅士男子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将罗捏和萨依拦住说道。

    罗捏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呵护住微弱的火苗，他尽可能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不至于因为细微的气流而扑灭火焰。

    他小心翼翼地将纹章拾起，冲洗干净上面残留的材料渣子后仔细端详。

    伪神依旧是一副古中部帝国女神般的装束，披着纱巾下的皮肤白皙到惹人疼爱，但她的表情似乎狰狞了许多。看样子是随着触及神明的实力逐渐增加，她的状态也在逐渐变差。

    这里是新元之前帝国的一项庞大工程的遗留产物。

    当周围的空间继续变得暗淡，没有了新鲜事物之后，萨依索性咬了几口手中用油纸包裹的热气腾腾的馅饼。

    将回忆收起之后，罗捏的双眼开始散发出蔚蓝色的仿若鬼火一般的光芒，在昏黄的火焰和蒸煮纹章材料的“咕咕”翻滚声音下，他开始涌动起身体中属于草木的魔源力开始结灵。

    “成功了？”罗捏惊呼道。

    大门旁边站着一位绅士模样，带着白手套，拿着黑色手杖和皮包的男人。

    “今天中午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如果能拍下面具的另一半就有可能探知有关‘毛球怪物’的更多秘密。而且这个纹章能让我今后反复在‘灰蒙之梦’中见到那些上层职业者。但如果今天不能成功的话，明天也必须按照既定的时间前往探险者协会组队。师傅布德回电文说已经绕路前往绿境森林了，我和萨依绝对不能拖后腿。”

    用魔源力轻微灌注后，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灰蒙迷雾与其后雄伟壮阔的宫殿。

    原本缓慢沸腾的“一锅”材料开始变得剧烈沸腾起来。

    罗捏从幻境中苏醒，一切的昏黑环境重新恢复成了开启煤气灯后充斥着昏黄光线的盥洗室。

    “我祈求机械之主的赐福。”

    他面前的“灼热之巅”容器底部的火焰已经燃烧殆尽，上方六边形和半圆球拼接的容器中已经没有了液体的存在，只剩下了一团漆黑的固体。

    树木身体上的纹路逐渐化作了人类血管的模样，高大的树木开始趋向于变成一个巨大的人类。

    毕竟刚进入苏尼达时那个胸口带着“S”勋章的雇佣兵告诫过他们，这里的一切行为不受法律约束，包括杀人，但另一条规定又要求必须尊重不同的种族，不能歧视。

    当天，意识到自己以半灵魂的角度踏足伪神领域之后，罗捏并未慌乱，而是径直问了伪神有关纹章和【秩序者】的问题。

    萨依属于半失落者，他手中香喷喷的馅饼使用的是污染区的野生小麦，绿境森林生长的野生苹果，加上切去机械心脏而保留的“无心狼”的肉质躯体剁成的馅料。

    哗！

    不算明亮的昏黄火焰在他的手中浮现，宛如小说家笔下由萤火虫幻化的拥有曼妙身材的精灵一般。

    “请灼热浇灌一切。”

    当淡蓝色的魔源力逐渐升华为草木的墨绿色之后，它竟然如不断延伸的藤蔓一般径直钻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与之融为了一体。

    “呼！”

    这两点矛盾的规则让罗捏始终想不明白，索性他选择以最为谨慎的态度前往拍卖会。

    紧跟着，他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火柴，从中抽取一根，沿着砂纸的边缘滑动。

    “令我能随意出入灰蒙！”

    ……

    原本随着铁路在帝国的普及，以及北方克鲁斯德帝国的军事压力与日俱增，帝国想到了构建地下铁路网络进行各项秘密军事动作。

    罗捏内心杂乱地思索着，但他的手却如同机械一般稳定。

    11点58分，清洗过身体，穿戴整齐的罗捏拉着萨依从苏尼达镇心街05号一处宽敞的地下通道向拍卖会主场地走去。

    10分新币一个！

    沿着拥挤的人群和阶梯行走了十分钟之后，罗捏总算看到了一个类似工厂的广阔空间。

    “成功了！”罗捏兴奋道。

    它开始变得青筋暴起，藤蔓开始向外不断生长，开始是粉色的花朵，进而演变为了冒出漆黑黏液的存在。

    两天前从与“回响者”和那头不知名的狼进行“会议”交谈的“灰蒙之梦”中苏醒后，罗捏除了将一切快速记录以外，卡着第二天黎明十分，他再度进入了伪神的领域。

    在确认“回响者”告知他的纹章改良信息无误之后，他索性将纸张丢在一旁的马桶中。

    “倾注我的力量。”

    随着白灼的蒸汽缓缓升起，固体瞬间碎裂，露出了其中那枚仿佛经过了精雕细琢般的纹章。

    六边形的一厘米厚的纹章正面是触手和心脏构建的花纹，而它的背面是一团迷雾纹路的画作。

    “我祈愿纹章之祖先的庇护。”

    “给你，56和57号号码牌。这样……就可以进入了吗？”罗捏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问道。

    “可以。”那绅士男人收过号码牌，弯腰鞠躬致意后，用礼节性地微笑回答道：

    “这里宽阔的水泥道路尽头是三间大门，左边拍卖的是武器，右边拍卖的是制作魔源药剂的材料。至于中间，是几个无人问津的，似乎与序位魔物有关的道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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