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被皇甫嵩天真无邪的表情激怒，冷笑一声，“将军便是这般打算吗？你以为叶枫会让你等人放手一搏吗？显然是你想多了。”

  皇甫嵩忙堆起笑脸回应：“正是因为心中犹豫不决，我才前来向先生请教对策。”

  “对策？”卢植再次冷笑，“将军想要的对策是什么？是加速大汉仙界灭亡的对策吗？”

  “大人！”皇甫嵩满脸惊愕，想当年卢植英姿勃发，何时做出过这般消极之事，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心如死灰。

  然而若非卢植出面应对叶枫，又有谁能与其抗衡？明白了这一点，皇甫嵩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正色道：“大人，您就不顾黎民百姓生死存亡了吗？”

  “究竟是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还是将军的仕途前景，将军心中自有定论，我卢植心中亦是明镜高悬。百姓生活在何人手中才能安康乐业，将军明白，我也明白！”

  一番曲折言语之后，卢植依然无动于衷，反而匆忙拾起锤凿，开始打理庭院内的炼丹炉石，急得皇甫嵩连连开口相唤：“大人，大人。”

  卢植充耳不闻，管家这时走上前来，轻轻挥手道：“将军，先生无意插手这些事务，请您离去吧，免得让卑职为难。”

  皇甫嵩取出一枚银质灵石，悄然递入管家手中，欲探寻卢植的所有秘密，知晓这一切唯有通过这位管家才能实现。只见管家面色微妙，他便立刻将其引至一侧私语。

  “贵府主人究竟遭遇何种变故，以至于今日这般颓唐沮丧，想当年他可是对叶枫恨之入骨，屡次欲率领门阀联盟对其讨伐啊。”皇甫嵩紧迫追问。

  管家环视四周，才谨慎回应：“老爷自朝堂归来后便成这副模样，无论何人劝说皆充耳不闻，任何来访之人也一律拒之门外，请将军务必助我唤醒家老爷。”

  皇甫嵩思虑良久，记得卢植曾匆忙请求离开，恐怕此事与此有关。但若无法找到症结所在，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令尊大人归府之后可曾有何言语透露，或是有何举动？”皇甫嵩稍作停顿，继续询问，“又是否翻阅过特殊典籍，或取用过什么秘宝？”

  管家忧虑满面，连忙把详情告知：“回府之后，老爷什么都没讲，每日除了静坐吸收日月精华便是喂养灵鱼。说到读书，倒确实频繁研读《周公诗词三百首》，口中常提及周公之道。”

  皇甫嵩闻此，深感哀叹：“大人这是在感慨未能遇明主知遇之恩，如今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随之，皇甫嵩挥动手臂示意：“你先退下，确保无人打扰此处，此事就由我来处理。”

  管家焦急退下，临行不忘将手中的灵石退回给皇甫嵩，口中反复说着：“将军，只要能让家老爷恢复如初，我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有脸收下您的宝物。”

  皇甫嵩摇头轻叹，症结虽已寻得，但要彻底解决却非易事。昔日那位堪称贤君的灵帝，在叶枫出现之后行事愈发荒诞不经。

  蓦然间，皇甫嵩想起了叶枫这个名字，仿佛找到了破解谜团的关键。他缓缓走向卢植，然而卢植并未回应，直到看见皇甫嵩即将踏上自己精心培育的灵草，才出手阻拦，并抬起眼帘。

  “将军，我以为你已离去，没想到还在。”卢植语气冷淡地道，“管家，送客。”

  管家意图借助皇甫嵩之力治愈卢植，自然不愿立即离去，而是磨蹭着不愿离去。卢植连叫了几声，管家仍迟迟不动，于是他随手抛掷物品，重新坐下。

  “瞧这些灵苗，若非苍天眷顾赐予雨露，焉能存活至今？”卢植重重叹了口气，“假若天意不留，或许它们早就枯萎在这片土地上了。如今我亲手灌溉滋养，它们才得以茁壮成长，还能够顺应天时而生。”

  “卢大人所言固然不错，但细细思量似乎少了一份道理。你说它们不愿依赖苍天庇佑，却又怎知大人能照料多久呢？”皇甫嵩直言不讳地反驳道，“这岂不是背离自然法则，妄图揠苗助长？”

  天地无情，视众生如草芥，凡人尚且难以维生，何况这些凡尘之物。卢植耷拉着双肩，悠悠地道：“难不成将军以为人之毅力能胜过天道运转，还想再做一次逆天之举？”

  “本将军只是不愿受他人评说，毕竟与大人同僚多年，若有一日未能再见大人尊容，实感不舍。”皇甫嵩神色诚恳，言辞恳切，“还请大人重出江湖，再度执掌乾坤，以免宵小篡改时运，令黎民百姓饱受疾苦。”

  “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卢植被夕阳映照的身影显得愈发佝偻，他低声道，“假如有谁能庇护苍生，区区虚名又何足挂齿。”

  皇甫嵩一时语塞，凝望着卢植，深知无法说服，只得起身抱拳道：“既大人已心意坚定，本将军不宜再多言。就此告辞，请大人保重自身！”

  皇甫嵩迈出几步，忽地回首高呼：“倘若有朝一日某身陨他乡，还望先生念及旧情，允许某归葬故土！”

  “唉——”卢植发出一声长叹，紧接着一阵豪迈的大笑响起：“吾卢植……”

  笑声未歇，刹那间三支利箭直指卢植面部，卢植身为退伍修士，虽已久离沙场，但面对危机依然反应迅捷，随手抄起铁锤击落一支箭矢，同时急速后撤一步，紧紧盯着剩余的飞箭。

  “让我助你一臂之力！”皇甫嵩大喝一声，身形一闪便跃至卢植身边，手中长枪翻滚舞动，瞬间又是一支箭矢坠地。而此刻最后一支箭矢疾冲卢植胸膛而去，卢植此时已是力有未逮，无从防备。

  “大人！”皇甫嵩疾呼一声，朝着卢植奔去，然而二人之间已然相隔一段距离，要瞬息之间赶至谈何容易，眼见箭矢越来越近，前一支早已狠狠撞上卢植手中的锤头。

  卢植紧咬牙关，握着锄头柄略微调整位置，静待飞箭来临。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管家自巨石后猛地跃出，张开双臂挺身挡在卢植面前。

  危机过后，皇甫嵩脸色阴郁，怒吼一声：“找死！”

  墙头之上匿藏的黑衣人正欲逃脱，却被皇甫嵩一把拽住，一甩之下扔下墙头，喝道：“给我下来！”

  那黑衣人的箭术虽精，然而一旦交手，却不过是个三脚猫的功夫，如何敌得过皇甫嵩这位修炼有成的高手，瞬间被制伏在地。皇甫嵩厉声质问：“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死瞪着皇甫嵩，声音颤抖不已：“就算你杀了我，老祖宗也不会告诉你，有种你就杀了我。”

  卢植连忙扶住自己相伴多年的管家，心急如焚地道：“你，你……”

  管家伸出满手鲜血的手掌，轻抚卢植脸颊，语气虚弱却坚定：“老爷，老爷，我跟随您这么些年，深知您的品性。您五岁时发愤读书，历经艰辛才有今日成就，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做出任何冲动之事啊。”

  卢植悲痛欲绝，此人是他唯一的亲人，如今却惨死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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