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是蕙妃的封妃仪典。

  除了养胎的荣良妃和禁足的梨妃，阖宫嫔妃都到了含光殿庆贺。

  莺歌燕舞，其乐融融，热闹的氛围在穆靖川抵达含光殿时，推到了顶峰。

  如蕙妃所言，让新进宫且没侍寝的嫔妃，一解相思之苦。

  但也仅此而已。

  谁都知道，今日是蕙妃的主场，就连皇后都只是笑盈盈的打趣几句，她们脑子进水了才会凑上前去惹人嫌恶。

  最多也就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点，给穆靖川留个好印象。

  但她们不敢的事，有人却敢。

  “陛下，我家娘娘动了胎气，还请您过去看看！”

  方才还热闹祥和的氛围，登时一静，不少人在忽然间变得“忙碌”起来，眼睛左看右看，但耳朵都不约而同的竖了起来。

  “陛下去看看吧，荣良妃定是不太好，否则不会赶在今日这个时候让人过来。”蕙妃温婉劝道。

  云落也没往上首看，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天青色在指尖流转，好似穿云拨雾。

  只听男声回道：“朕改日再来看你。”

  云落扯了扯嘴角，和众人一齐起身恭送。

  穆靖川一走，在场许多人的心神也跟着一并走了，不久后皇后离开，其余嫔妃也跟着陆续告退。

  封妃的仪典早就结束，现在不过是阖宫坐在一起赏花喝酒庆祝罢了，或走或留全凭心意。

  云落因着和蕙妃的交情，一直坐到了最后才告退离开，却听蕙妃笑道：“霄妹妹别急，本宫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聊聊。”

  聊许丘？应该不是，蕙妃要揪着许丘发难，早该寻她了。

  聊班嫔？才过去一个月，蕙妃就有进展了？

  还是要和她聊梨妃？

  云落心头瞬间划过几个念头，浅笑应道：“是。”

  剩下的几人见状，纷纷告辞离开。

  云落和蕙妃走进内殿，万菱及时端上茶水点心，婉仪在后阖上门扉。

  云落的目光在站在门口的婉仪身上滑过，笑着看向蕙妃问道：“娘娘要同嫔妾说什么？”

  “钱美人在御花园扎了个秋千，不知道妹妹这几日可有时间过去玩玩？”

  云落挑了下眉，“深宫寂寞，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那就劳烦妹妹这几日过去坐坐，另外——”蕙妃拿起榻上的狐狸布偶，指尖稍稍拨弄，就见布偶的前肢露出里头的棉花来，“妹妹要吃些苦头。”

  “不过妹妹放心，太医院的楚太医善正骨，定不会让妹妹有分毫损伤。”

  云落的目光凝在布偶的棉絮上，半晌才感慨道：“姐姐的速度真快，妹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不安定的因素需快刀斩乱麻，才可高枕无忧，只是还差个契机去推动，”蕙妃摇头，“实在担不起妹妹一句夸赞，否则就不必妹妹亲身去推动这个契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还有姐姐替妹妹善后。”云落道。

  蕙妃掩唇莞尔，“倒也不至于入虎穴这般凶险，妹妹只管去御花园传楚太医便是了。”

  也是巧，云落刚和蕙妃谈完，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谁？”婉仪扬声问道。

  “婉仪姑姑，是嘉儿。”

  云落闻言道：“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和大公主了。”

  蕙妃也没留，只让万菱将狐狸布偶赶紧收起来。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大公主一进来，竟是径直朝着云落小跑而去。

  “霄姨娘！”

  云落赶紧倾身扶住大公主，笑道：“公主。”

  大公主顺势拉住云落的手，扭头朝蕙妃道：“母妃，我想去霄姨娘的凌烟阁坐坐。”

  “成日就想着玩儿。”蕙妃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但还是道：“也不知道先问问你霄姨娘，有没有时间陪你胡闹。”

  “只要母妃同意，霄姨娘肯定有时间，”大公主看向云落，“对吧，霄姨娘？”

  云落揉了揉大公主的头，温柔笑道：“当然。”

  蕙妃气到摇头，摆摆手，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大公主欢呼一声，拉着云落就往外跑，但她的声音还是飘回了殿中，“霄姨娘，我想吃你做的糖蒸酥酪。”

  糖蒸酥酪不费什么功夫，但琉璃宫的小厨房云落还未用过，得先让人回去清理，还得从御膳房要些食材。

  所以回了凌烟阁后，云落先让人上了在冰水中镇过的香饮子。

  许是这一路上的走动热了，大公主端起就痛饮了一大杯，吓得嬷嬷直呼慢些。

  “哎呀，我喝杯水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大公主不高兴的将嬷嬷往外推，“你去外边候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公主……”

  没等嬷嬷说完，大公主就横眉竖眼的叉腰道：“让你出去就出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嬷嬷没办法，只想求助的看向云落，但也没等到云落回应，就听大公主更不耐烦的吼道：“快走！”

  这下嬷嬷不敢留了，忙退了下去。

  云落只好对大公主道：“嬷嬷是关心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大公主哼了一声，别扭的将头扭到一旁。

  云落有些奇怪，大公主的性子是骄纵了些，但平日对于自幼教养她长大的嬷嬷还是比较尊重的。

  “怎么了？”云落摸了摸大公主的头，“是不是哪里不开心？”

  大公主看了云落一眼，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又朝一旁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云落明白过来，挥手将宫人屏退，轻声道：“没有别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霄姨娘……”大公主低眸看着手中的空杯，犹豫再三才道：“我不喜欢荣母妃。”

  云落有些讶异大公主的话，但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今日是蕙妃举行封妃仪典的大好日子，按理说该留在含光殿。

  但看着面容稚嫩的大公主，云落还是道：“你荣母妃动了胎气，这时候最需要你父皇陪在身边。”

  “可是邓姨娘怀孕，就没有总要父皇过去陪她。”

  云落看着大公主气愤的模样，有些想笑。

  邓才人和荣良妃如何能相比？先不说二人体质本就不同，一个怀孕初期在马上颠了近一个月都没事，一个是“躲”去宫外才艰难孕子。

  只论受宠程度，怕是二人的体质调转过来，皇帝也是去永宁宫的次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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