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宋晏阳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虽然他平时话就不多，但这次情绪的低迷让易凯风和谢熙尧都感受到了。

  二人悄咪咪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谢熙尧咳了两声，“哎呀，为了庆祝这场官司的胜利我们在M城吃顿饭再走呗？我听说M城有一家餐馆特别出名，很多人来M城就是奔着这家餐馆。”

  说完偏过头试探性地看向宋晏阳，“怎么样？去不去？”

  怕他会拒绝还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中午饭都没吃，肚子都打鼓了。”

  因为官司持续了一天，上午审理蒋慈雇凶杀害宋晏阳的案子，下午审理蒋慈杀害宋瑜的案子，中午虽休庭了2小时，但附近的饭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三人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便也只是在原地修整了一会儿。

  其实宋晏阳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但他如果不去，怕是易凯风和谢熙尧也会留下陪他，便点了点头，“走吧。”

  一顿饭下来宋晏阳也没动几下筷子，到是谢熙尧，看出来是真饿了······

  易凯风看着谢熙尧糟糕的吃相，有些不忍直视，他严重怀疑谢熙尧提出来餐厅吃饭，有几分是想安慰宋晏阳，又有几分是自己想吃。

  忙了一天，澜城那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况且宋晏阳现在的状态也不太好，于是易凯风决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澜城。

  谢熙尧一把揽过宋晏阳的肩膀，“今天晚上小晏阳和我睡吧，哥哥给你讲睡前故事。”

  宋晏阳和易凯风同时看向谢熙尧，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都是跟谁学的？

  未等宋晏阳有所反应，易凯风就一把拉过宋晏阳，“还是和我睡吧，晏阳好久都没有和我睡过了。”

  宋晏阳：“······”

  他以前什么时候和这两人睡过吗？

  “我······”

  “有了！”谢熙尧拍了下手兴奋地冲了出去。

  被打断的宋晏阳一脸迷茫的看向易凯风，“他又犯什么病？”

  易凯风也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不多时谢熙尧带着几名服务人员进来，紧接着把副卧的床和主卧的床合并到了一起，并重新铺了厚厚的褥子，看起来和村里的大土炕有的一拼。

  宋晏阳和易凯风看着眼前的名场面，表情都有些诡异，到是始作俑者谢熙尧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向服务人员道了谢后，直接扑到了‘大土炕’上摆了个十分妖娆的姿势，拍了拍床道，“来呀来呀，咱们躺着说话。”

  宋晏阳和易凯风心中一阵恶寒，谢熙尧这样子当真是像极了古代青楼的侍寝女子。

  “啧。”看着两人仍然傻站着，谢熙尧不满的站起身，一手一个拉到了床上。

  易凯风和宋晏阳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有无奈。

  入夜——

  累，

  很累。

  心累，身体也累。

  但宋晏阳就是睡不着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了，眼眶都有些发酸，头脑却是越发清明，索性放弃挣扎，打算去阳台吹吹风，恰巧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

  他拿着手机悄悄走出了房间，划开手机一看是苏禾发来的短信。

  -睡了吗？

  现在是凌晨一点，苏禾也失眠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忍不住给宋晏阳发了条短信。

  宋晏阳看着加上标点符号也仅有四个字的信息，嘴边却微微翘了起来，连带着一天的烦躁也消退了些许。

  -还没。

  刚发完短信，手机就震动了一下，苏禾一个挺身直接坐了起来。

  -怎么样？你那边一切顺利吗？

  -嗯，都解决了，明天回澜城。

  得到肯定的回复，苏禾总算是松了一空气，内心有很多很多话想问，打字框的内容删了输，输了删，最终也只发了一句。

  -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

  结束了短信聊天，宋晏阳双臂搭在栏杆上，这座繁华的都市隐去了日间的喧嚣，绚烂的灯光密密匝匝的亮起，让他感觉有些恍惚。

  又是一阵风儿吹过，宋晏阳抚开额前的碎发。

  有些凉了呢。

  回屋关上阳台的门，再躺回床上之后，他惊奇的发现那种怎么也睡不着的痛苦消失了，他有些困了。

  半个小时后，易凯风捂着被谢熙尧袭击的左眼一脸无奈地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困意上涌，背对着谢熙尧躺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宋晏阳紧皱眉头，睁开双眼扫了眼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睡着，内心的不爽翻天覆地地涌过来，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堪堪忍住将谢熙尧踹下床的冲动。

  当然这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谢熙尧睡在中间，他这一脚下去怕是会殃及池鱼。

  ······

  第二天一早，谢熙尧醒来时却发现两旁都空了，摸上去连余温都感受不到。

  打了个哈欠，踢踏着拖鞋走到客厅，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二人，“你们俩怎么起那么早？”

  宋晏阳和易凯风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谢熙尧。

  莫名其妙接收了两枚眼刀的谢熙尧很是‘无辜’，他干啥了？

  用完早饭后，三人启程去了M城机场，回到澜城已经快中午了。

  还未等宋晏阳开门，门就被从里面大力拉开。

  宋晏阳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人有些疑惑，“景融哥？”

  几人看完易景融带回来的视频，四人的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事情发展的趋势好像越来越超脱他们的想象了。

  事情倒回到两天前——

  易景融去给林子澈送文件时，被书架旁的一块小水晶摆件吸引了注意力，他出于好奇碰了下，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轻轻旋转后，角落的墙壁竟然打开了一个缺口。

  林子澈办公室的墙壁是竖条纹的设计，密室的门正好和竖条纹对上，根本看不出来。

  往里一望，是一座电梯，按键只有林子澈办公室的21楼和-1，-2，-3，-4，-5，六个按键。

  林氏集团总共只有21楼，他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地下居然还有5层。

  易景融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去看看，拿出了谢熙尧给他的微型记录仪放入了电梯。

  这个记录仪是谢熙尧特地给易景融制作的，外表和小苍蝇差不多大，可以记录它所看到的影像。

  因为体型太小，对制作要求非常苛刻，谢熙尧也仅仅做了这一台，送给了易景融，以备不时之需。

  等到‘小苍蝇’飞回来，易景融第一时间带着它回到了别墅，和李俊驰一起看完了影像均是心中一惊。

  -1，-2和-3层是实验室般的装潢，但实验的对象却是活生生的人，药剂打进去的瞬间，束缚在控制台上的人开始剧烈抽搐，眼球开始泛白，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4层，-5层是监狱样式的装潢，-4层关着的都是注射完药剂的试验品，这些已经不能称作是人的生物在一起互相撕扯啃咬，地上布满了肉块残渣。-5层关着的则是还未注射试剂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宋晏阳右手撑着头，眼眉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咔嚓——

  “我回来了！”

  苏禾最近训练达到了瓶颈期，即使天天泡在训练馆也没有成效，反而有了隐隐下降的趋势。

  金泽云便给苏禾申请了外出基地的假期，“欲速则不达，这些日子放空心思好好休息休息吧。”

  想想确实很久没有回来了，得到假期许可，苏禾便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看着一客厅的萎靡景象，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吗？”

  宋晏阳起身接过苏禾手中的行李，“先上楼休息会吧，一会等苏祁哥来了一起说。”

  金泽云一早就把苏禾要回来的事情告诉了宋晏阳，本来计划好为她准备的小惊喜也被这一变故通通搅乱。

  宋晏阳站在落地窗前犹豫许久，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有些久远的号码。

  “喂？”

  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往事渐渐浮上心头。

  ‘因为我们是警察，因为我们只是警察······’

  电话那头始终得不到回应，再次出声，“喂？请问你找谁？”

  宋晏阳叹了口气，“李伯伯您好，我是宋晏阳。”

  听到这个名字李煜愣了愣，“你是······景天的孩子？”

  李煜是厉景天父亲的战友，自厉景天在警察局大闹了一场后，他就一直躲着李煜，李煜放心不下只能暗中偷偷帮助他，但厉景天很聪明，总能识破。

  再后来的见面，就是厉景天躺在棺材里，李煜前来吊唁了。

  如今那个曾经说出‘因为我们是警察，因为我们只是警察······’的小透明已经蜕变为一级警监。

  “是我。”

  李煜的眼眶有些潮湿，“孩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很荒唐，但······”宋晏阳闭上眼睛，额头轻触落地窗，“我想请您封闭澜城，最少一周。”

  电话那头沉默了，宋晏阳按了按太阳穴，“这样吧，我给您发个地址，麻烦您来一下好吗？”

  “孩子啊······”

  “拜托了。”

  李煜停住了后话，再一阵沉默后开口，“那好吧。”

  谢煕尧先把行李放回房间，目光触及到枕头时，眸子一颤。他走到床边将枕芯拆开，取出里面的笔记本，本子的最新一页写着:

  林子澈秘密人体实验，催眠加入敌营。

  谢煕尧的眉心狠狠皱了起来，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林子澈，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闭了闭眼睛，撕下那页纸，将本子放回了枕芯。

  苏祁和李煜前后脚到达，宋晏阳把苏禾喊下来，再次播放了那段监控录像。

  “啪！”李煜狠狠拍了下桌子，“畜生！”

  大骂一声后，边按手机边起身往外走。

  宋晏阳拉住了李煜，“李伯伯，您先听我说。”

  “林子澈早有准备，他知道有人发现了他办公室的密室，必定会加快实验进度，很有可能会提前放出丧尸，现在最主要的是减少无辜群众的伤害，避免引起社会混乱”

  一旁的苏祁看着视频中互相撕咬的场景有些不解，“奇怪啊。”

  易凯风：“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苏祁拿起遥控器又看了几遍录像，“如果说丧尸咬了普通人，普通人便也会异化，那林子澈为什么不直接让已完成实验的丧尸去咬普通人，而是要分开关押？”

  李俊驰看向屏幕，“也就是说，林子澈的实验还没有成功？”

  苏祁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又或者是太多的丧尸他控制不了？”

  宋晏阳转头看向李煜，“李伯伯，我想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李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现在立刻联系封城。”

  临出门前，李煜深深看了眼宋晏阳，真是和厉景天那小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明明外貌上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周身的气势，为人处世的方式又处处是厉景天的影子。

  李煜走后，宋晏阳给Yolo打了个电话，让她集结ZERO。

  易凯风和易景融几人分别去准备需要的东西了，李俊驰也把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苏祁拉走了，只剩下宋晏阳和苏禾两人。

  苏禾自看完那个录像后便一直低着头。

  宋晏阳叹了口气，握住苏禾的手。

  冰凉冰凉的。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

  即使在心里预演过千百遍，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苏禾顿时发现自己所做的心理准备是多么的可笑和无用。

  深呼出一口气，苏禾抬起头，看着宋晏阳勾起了嘴角，“放心，我没事，我不怕。”

  宋晏阳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孩，说不出的心疼，伸出手摸了摸苏禾的头，“傻瓜，在我面前逞什么强？”

  苏禾拉下宋晏阳的手，抱住了他，“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宋晏阳听，还是安慰她自己。

  宋晏阳轻轻拍着苏禾的背，“嗯，会没事的。”

  收拾好后，几人就出发去了基地。

  基地的众人也已经准备齐全，在大厅集合了。

  Yolo朝宋晏阳点了点头，宋晏阳微微颔首。

  半个小时后，李煜的电话打了过来，“澜城已经全部封闭，另外，金融街出现了丧尸。”

  顿了顿，李煜开口，“我知道你很有能力，但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李伯伯，信任警方，不要轻举妄动。”

  宋晏阳想了想，既然澜城已经封闭，这瓮中捉鳖之事不会太难，随及应下，“好，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

  “好。”

  通完电话后，宋晏阳便下令原地待命，谢煕尧入侵了金融街附近的监控。

  原先繁华的景象如今一片荒芜，零零散散游走着几只丧尸。

  突然，苏禾的目光一凛，那是……

  “刘安妮！”

  自监狱一别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刘安妮和苏南弦，当时定下的欠款她也从来没找她们要过，合约也只是为了防止她们再作妖。

  看着监控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刘安妮，苏禾不禁有些感慨。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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