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其实也不太爱吃酸酸的东西，山楂这种她一听就嘴巴里直泛口水，不过眼瞅着过年了，拿来做糖葫芦刚好。

  霍小计这孩子，以前饿的狠了，现在每回吃饭都跟要活活把自己撑死似的，回回吃的肚子溜圆，怎么劝都不肯听，吃完了就捧着肚子奶声奶气的喊肚肚疼。

  正好拿来给他消消食。

  她背着山楂往回走，路过霍老爷子他们，人群散了一半，可还是有许多人，依旧围着板车等着分肉呢。

  霍老爷子依旧是众星拱月的状态，红光满面，半点没有肚子饿的样子。她识相的打了个招呼立马闪人。

  半山小院，霍文才清朗的读书声悠悠的飘到院外，夹杂着霍小计稚嫩的童音：“知知姐，开饭了吗？阿姐怎么还不回来？美慧和四郎都吃饱了，小计肚肚饿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霍秀秀就爬了起来带着熊掌进城了，路过红松村的时候借着渐亮的天光，依旧能看到满地的白纸和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白幡。

  清华城的守卫倒是恢复了以往的四人组，想来剩余的倭人要么就是被清缴了，要么就是回海上去了。

  也不知是她运道好还是宋弈明宋大公子太过爱岗敬业，马上要过年了不在府里闲着，依旧在宋氏医馆的后院里头坐着盘账。

  啧，搁现代怎么也能拿个敬业福。

  霍秀秀进门的时候，他那算盘珠子拨的震天响，一个小厮苦着脸在边上做记录，听到动静头都没抬只道：“霍姑娘稍等片刻。”

  行吧，霍秀秀寻思自己也没啥事，将背篓和手上的东西都放下，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见桌上有点心和茶水，也不客气的吃喝了一通。

  这一等可不是只等了一会儿，直到她将两盘子点心都吃了个干净，宋弈明才有放下手里的算盘：“行了，有问题的地方，叫那些个掌柜的自己来说清楚。”

  小厮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子，低眉顺眼的应了才出门去找人。

  “霍姑娘今日来，可是又打着麝鹿了？”宋弈明方才盘账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这时候微微舒展了些，倒是恢复了点往日温和的样子。

  “麝鹿难找，倒是没这个运气，打着头熊瞎子，带了熊掌来，宋公子这边收的吧？”虽然上回听他说过会收，但还是多嘴再问了一遍，谁知道这些商人啥时候收啥东西。

  宋弈明面上一惊，讶异之色溢于言表：“你还真打着熊瞎子了？什么胆？可会处理？”

  说着站起来就往她放背篓的地方看，却只见到四个带着沾血的熊掌：“熊皮子呢？那东西也好，怎么不一并带来？”

  霍秀秀一摊手，面上也是沮丧：“这东西难打，我用了点小法子，熊皮子坏了挺大一片的，没法卖了，倒是出了个菜花胆，昨儿才打的，还没炮制好，应当是要过了年才能送来了。”

  说话间指了指地上的熊掌：“这东西容易坏，想着赶紧先送过来给您瞧瞧，您若是不收，我便拿去东华酒楼问问。”

  宋弈明听到没有熊皮子，菜花胆也没带来，顿时兴趣少了大半，只道：“熊掌我家倒是一般不收，不过眼下临近年节，你这四只倒是正好留着府上宴客。不过这东西不值什么银钱，这四只我也只能给你出个二十两银子。”

  他这话锋一转，霍秀秀也松了口气，一来她不想背着东西再去一趟东华酒楼上门推销，二来她今个儿来，也想打听打听倭人的事情，衙门那头儿有没有个说法。

  毕竟，宋大公子，是她在城里，唯二的人脉了。

  “那便多谢宋公子了。”

  只四个熊掌，宋弈明冲外头喊了一声，便有个小厮进来：“公子。”

  “这四个熊掌，你先送回家去再来接我。”宋弈明随手指了指地上的熊掌，刚坐下就瞧见桌上空空如也的点心盘子和茶水，又加了一句：“重新上一份茶水点心来。”

  霍秀秀有些不好意思，她近来胃口比先前大了不少，许是身体随着季节变化返祖了，越冷越想吃，多长些脂肪才好过冬嘛。

  等小厮将桌上的东西都换了一轮，霍秀秀才厚着脸皮开口：“宋公子，我今日来，也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儿，上回您说那倭人的事儿，眼下如何了您可知道？”

  宋弈明端茶的动作一滞，没有说话，先喝了几口茶，又看房门大开，外头并没有人，才道：“姑娘问这做什么？眼下衙门里因为这事儿，可不太平。”

  她有些不明白，从城门口一直到宋氏医馆，她是半点儿都没瞧出有什么不太平的，反而因为临近过年，街上比往日更要热闹几分，不过还是照实说了：“这次，倭人也去了我们村，我们村在最里头，倒是没什么事儿，外头几个村子就惨了......”

  宋弈明恍然：“原来你们家就在湖凹那一带啊，先前倒是不知。”

  “是，也是运道好，原先总说我们村在最里头，往外走一遭都不方便，这回儿倒是因着这个躲了一劫，那红松村原先有二三百人，如今只剩几十个了，也是可怜，听说城里的学子为了这事儿闹了起来......”

  “哎，霍姑娘这事儿可不能提。”他再一次警惕的看了看外头，压低声音：“带头闹事的那几个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怕是这个年都得在里头呆着，这事儿，哎，你们若是有交好的想讨个公道，还是别想了，安稳些过日子吧。”

  霍秀秀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啥意思，这是清华的父母官想要将这事儿给按下来了，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事儿本就是官府没有做好：“没了那么多人，就没有点抚恤的？”

  人死不能复生，红松村剩下的多是女人，还有极少数在外务工的男人，若是能有点抚恤金，也能让她们好过些。

  宋弈明摇了摇头：“我朝虽说有这规定，但要看在哪里，若是在万合天子脚下，那自然是有的，不仅有，这事儿都压根不会出，可在这清华城么......”

  后头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反倒是给了霍秀秀一个‘你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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