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推荐的两个人，一个叫刘爱农，一个叫康明。

  刘爱农是老白的发小，俩人一同上学，一同下乡，老白被推荐上了大学，刘爱农扎根在了广阔天地。

  刘爱农曾经是个名人，下乡知青的先进典型，上过报纸。他原名刘岩峰，为了表达对农民的热爱，扎根农村干革命的决心，他不仅名字改了，还与农村姑娘结婚了。

  用老白的话说，刘爱农是个理想主义者。极有组织能力，脑筋灵活又肯吃苦耐劳，不仅是生产队的队长，还曾是公社的革委会副主任兼民兵营长。

  知青返城时，刘爱农依然留在农村。包产到户后，他承包了几个鱼塘，成了最早的“万元户”之一。

  但时运不济，今年的一场大洪水，冲垮了他承包的所有鱼塘。不仅变得一贫如洗，还欠了不少外债。刘爱农的媳妇也在煎熬中病倒了。

  前些天，刘爱农领着媳妇孩子回到沈城的父母家，一方面给媳妇治病，一方面照顾父母。

  老白说出刘爱农的名字时，陆帆就感觉似乎听过。

  等老白介绍情况的时候，陆帆想起来了，上一世，老白有一个叫刘爱农的好朋友，是一个知名的农民企业家。陆帆和他见过两次面，大致的模样还记得。

  到刘爱农父母家时，刘爱农正在给媳妇熬药，屋子里弥漫着中药味。30平米左右的房子住着六口人，很拥挤。

  老白说明来意，陆帆简单介绍了公司的情况，连报酬都没谈，刘爱农就同意了。

  他父母年龄大了需要照顾，媳妇体弱多病要好一点的医疗条件，两个上学的孩子也需要好一点的教育。目前状况，他最好留在城里。可户口还在农村，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他相信老白。

  告别的时候，陆帆留下了500块钱帮刘爱农渡过暂时的难关。

  陆帆对刘爱农很满意，刘爱农即使落魄，依旧不失自己的理想，不卑不亢。对父母孝顺，对自己多病的农村媳妇不弃不离，这样的人差不了。

  坐在面包车上，陆帆很高兴，心里暗道：

  “也别当农民企业家了，将来一起缔造一个庞大的农业产业集团吧。”

  得一干将，陆帆又打起主意：

  “老白，今天也去赵真那看一看？”

  “帆子，别惦记他了。我和他说过，他没看上咱们的三瓜俩枣的。赵真现在混的也不错，小打小闹，一年入手几万不成问题。

  你别小看康明，绝对是个人物，要不是库房失火，又得罪了有背景的人，肯定会做的比赵真大。”

  老白介绍道。

  “那可不是咋的，三四年前  ，白哥和明哥大批倒腾电子表的时候，赵真还摆小摊呢。再说了，明哥非常讲究，是做大事的人。”

  郭三子附和道。

  康明是老白以前的生意伙伴，在早年的沈城倒爷圈子里有些诨名。这两年霉运不断，去年过年前库房失火，十几万的货物付之一炬。后来得罪了人，又被罚没几次，现在落寞了。大生意做不了了，靠媳妇摆小摊生活。

  可就是在这种窘迫境况，知道老白出狱后离婚钱都没了，康明还是东挪西借，筹集了一万块钱送给老白。

  陆帆仨人是在地摊上找到康明的，其貌不扬的康明和媳妇正卖一些妇婴用品。

  陆帆和老白把康明俩口子请到了旁边的小吃铺，要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酒。

  寒暄一会，陆帆说明来意，讲了公司的规划。康明不理不睬，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

  陆帆说最低工资能年薪过万，他连眉都没眨。虽然落魄了，但他很傲气，拒绝了邀请。

  有能耐的人果然有脾气，陆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不断给康明斟酒。

  老白一直不说话，他不想干涉康明的选择。

  “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还是好朋友。我想请教一下康哥，如果我年前想到南方倒腾一批货，回来搞批发。您看倒腾什么合适？”

  陆帆和康明碰了一下酒杯。

  “那得看你多少本钱，在哪销售，才能决定。”

  康明依旧低头喝酒。

  “50万到80万的本金，看情况吧，也许更多点，就在沈城搞批发。”

  陆帆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些钱根本不在话下。

  听到陆帆的话，康明眼睛亮了一下，思考了一会才说。

  “看白哥面子，我就透露些，收音机、半导体，小录音机，最新款式的棉服，造型奇特新颖的石英钟，电动儿童玩具。最晚过年前两个月就要把货置办齐。可你有那么多钱吗？”

  康明说完，还看了一眼老白，他总觉得陆帆的公司规划是夸夸其谈画大饼，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非常感谢康哥，钱不是问题，刚才不说了吗，80万现金没问题。不过我还有疑问，比如收音机不是过时了吗，现在谁买？能否请康哥指点迷津。”

  陆帆很谦虚地说道，他确实不很了解。

  “80万？当真？”

  康明又看了一眼老白，老白点点头。康明又继续说道：

  “真有80万资金能做很多事了。大的收音机在城里确实是过时了，但是，你不是要批发嘛，眼睛不能只盯着市里，农村的人口更多。

  因为过时了，进货成本很低，质量很好的大收音机批发，赚三成的利。小贩子再卖，到农民手里也就几十块钱。

  听听评书，听听歌，听听新闻，在农村，等于过年添了一个大件，还是很有市场的。很多人都没有注意。”

  一提到生意，康明眼里都是神采，打开了话匣子。

  “随身携带的小半导体和录音机我们进货质量有保证，在城里刚流行。电视现在不能做，价钱贵，进货还不敢保证质量。不能砸自己的牌子。”

  “棉服价格比军大衣稍微贵点，保暖性能也差点，但造型好看啊，颜色也多，男女款都有，想过年买一件显摆的人很多，咱们这还很少见。”

  “石英钟现在我们这还不多见，不用上弦走的还准。关键还美观啊，价格也便宜，就音乐报时一项就能吸引很多人。有的人家，过年了买石英钟也算添置东西了。

  玩具我就不说了，谁家过年不给小孩买点东西，电动玩具在咱们这边很少见，绝对有吸引力。”

  康明说得头头是道，没有丝毫保留。

  “你要是真做，现在就要到南方联系厂家了。服装必须马上就进货。”

  看陆帆和老白点头赞同他的说法，康明又补充道。

  “康哥非常感谢您，我也不强求您到我们公司。您是老白的好哥们，我也是老白的好哥们，年前您帮几个月忙行不？给您一些提成，具体您和老白谈。不管您同意不同意，还是好哥们，来我敬您一杯！”

  陆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康明拉拢到手。

  康明犹豫着迟迟没有举杯。老白挠着头也不说话。

  “你还等什么啊？磨磨叽叽的。人家说得多实在，再说跟白哥干事靠谱。我替我家老爷们做主，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康明媳妇，踹了一脚康明的椅子，端起酒杯，一口喝得见了底。

  康明尴尬了，无奈地点点头，他是妻管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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