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内省的女官也不是没有直接从宫外选拔人才进来的情况，可那一般都要进行非常严格的考核，像卢长青这种看几幅字就放进来的很少。

  按理来说，就算赵祯真觉得她的字写得好也不应该将她直接放在尚书内省这么重要的部门才对。

  那可能是真的任性了。

  其实赵祯在执政前期还真挺任性的，但后来李元昊教他做人，让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在国家政策和官员任免，尤其是在军事上，再也不敢任性了。

  卢长青现在的工作非常简单，每天去衙门报到，然后从早坐到晚，跟着杨善君她们一起看奏折，学着如何起草文书。

  每日早间，杨善君都会将那些很重要的奏折用袋子装起来让人送去崇德殿，这种事一般都是安排守在门口的小黄门做。

  可这日不知为何，杨善君居然点名让卢长青跑一趟。

  卢长青一脸懵圈地从杨善君手中接过那个袋子，问道：“下官对宫里情形并不熟悉，都知为何要安排我去？”

  杨善君表情有些奇怪，“是官家点名要你去，张勾当已经在外边等着了，你快去吧。”

  张茂则不是话多的人，跟卢长青说了赵祯要特意见她之后，便转身一言不发地在前边领路。

  卢长青跟在张茂则身后经过一道道宫门，穿过一条条宫道，在路过坤宁殿外的那条长道时，遇到几个宫人簇拥着两个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

  “臣张茂则见过两位娘子。”

  卢长青见状也躬身行礼，在行礼时她微微抬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位女子的装扮。

  她们的面容看着都非常稚嫩，另一位年龄更小的一位肚子微微凸起，看着像是怀了孕。

  只听张茂则对两人的称呼，以及观察她们的穿着，卢长青大概能猜到其中一位的身份。

  福康公主的生母苗贵妃，不过现在应该称呼她仁寿郡君，想着现在的年份，加上宫里还未有孩子，那她肚子里的那个就是赵祯的第二个孩子未来的福康公主了。

  “张先生这是要去往哪里？”

  张茂则恭敬回答道：“回俞娘子的话，臣正要回崇德殿复命。”

  俞这个姓不算大姓，赵祯后宫姓俞的妃嫔便只有生下大皇子的俞充仪，不过她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赵祯八成是精子质量有问题，他一共有十六的孩子，成年的就只有四个女儿，其余十女三男都夭折了。

  俞吟瞄了一眼卢长青，见她一身男子装扮便知她是尚书内省的人。

  后宫不得干政，俞吟十分识趣地让开道，让张茂则与卢长青先行离开。

  等离开苗俞二人的视线范围后，张茂则忽然出声对卢长青道：“她们两位皆是官家身边的娘子，你身份特殊，以后你在宫中遇到她们，一定要记得避让。”

  这又是在提醒她谨记本分，不得与除皇帝外的人交往过密。

  “多谢张勾当提点，我会记住的。”

  张茂则点了点头，继续领着路不再多说一个字。

  见到赵祯时，他正坐在桌案前研着墨，见张茂则领着卢长青走了进来，待两人行完礼后，他朝卢长青招了招手。

  “扶楹，过来。”

  卢长青走了过去，躬身将手中的袋子递了上去，“这是昨日衙门内整理出来的奏折，还请官家过目。”

  赵祯单手提起袋子扔到一边，命令卢长青再走近一些。

  卢长青心道这吊毛该不会想职场性骚扰吧，心里虽然骂着，但人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赵祯从笔架取出一只毛笔递向卢长青，卢长青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

  “官家这是何意？”

  赵祯笑着起身，将位置给卢长青腾了出来。

  卢长青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仍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对方。

  赵祯用下巴点了点桌上铺开的白纸道：“你不是擅长飞白书吗？试一试。”

  卢长青的确擅长飞白体，不仅如此，她更擅长楷书、隶书、草书等，不过跟后边的几种书法相比，她对飞白体的兴趣不大，原因无它，只是觉得飞白体不好看。

  卢长青看着手中“炸毛”的毛笔，这倒不是赵祯节约，笔头都炸毛了还舍不得扔，而是写飞白体就是要用这种爆炸头的毛笔，不然就无法做到“丝丝露白”且“枯丝平行”。

  拍领导马屁的诗词卢长青一时想不到，为了安全起见，选择了《李凭箜篌引》。

  卢长青刚提笔写下两句，赵祯便轻轻笑出了声。

  “扶楹也喜欢弹箜篌？”

  卢长青搁下笔立到一边，回道：“臣幼时，主母曾请过教习老师，与家中姐妹一起学过一段时间。”

  “看来张卿没有骗我，扶楹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官家谬赞了。”

  赵祯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卢长青写的字，评价道：“有形而无神，你似乎并不喜欢飞白书？”

  卢长青：……

  她是真的很好奇，赵祯是如何从她的字里看到“无神”的？

  “鸟头燕尾，横竖笔画丝丝露白，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她感觉自己写的很符合对飞白体的描写，这哪里无神了？明明很标准的嘛。

  卢长青垂下头道：“臣技艺不精，让官家失望了。”

  哪知赵祯听完后，心情颇为愉悦地道：“你过来，我教你写。”

  卢长青头顶亮起了红灯，请容许不普通的她自信一下。

  这男的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系统捏着嗓子十分应景地来了一句：“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

  卢长青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看了看魅力值，没错呀，还是21，离及格分还差79呢。

  “他怎么会看上我？”

  “你刚才都没注意路上那两位妃嫔吗？你不觉得她们俩人看起来都很小吗？”

  卢长青道：“注意到了，怎么了？”

  “怀孕的苗郡君现在十四岁，俞郡君十六岁，也就是说她十五岁就怀孕了，你也知道怀孕一次就中的情况很少，所以作为从小就是赵祯御侍的俞郡君应该是在十四五岁的样子就开始伺候他了。”

  卢长青恍然大悟，“懂了，你是说赵祯就喜欢年龄小的是吧？”

  系统连声应道：“是滴！而且白扶楹长得又不差，估计那个张副使在向赵祯引荐你的时候吹了一波你的才学，不然他也不会直接让你去尚书内省，加上你现在表现得确实有那么一点文化，所以他看上你似乎也很合理。”

  赵祯见卢长青站着没动，像是逗小狗那样又朝她招了招手，用命令的口吻道：“过来。”

  卢长青挺直了背，严肃地道：“官家，时候不早了，衙门里还有很多公务没有处理，杨都知也还等着臣回去复命。”

  赵祯停在空中的手一顿，扭头看着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而后诧异地看着卢长青，似乎在说太阳不是刚升起吗？哪里就时候不早了？

  系统卡着痰发出油腻的声音，“你是这世界上第一个敢拒绝朕的女人！休想逃脱朕的手掌心！括号，用手摩挲下巴并用舌头从右往左舔一遍上牙巴，括回来。”

  卢长青：……姐妹，戏别这么多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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