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卿用手戳了一下卢长青的额头，“你大哥房里的事，你一个做姑娘家的怎么能说？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

  “他都好意思做，我怎么不好意思说了，再说这里就你我母女两人，说一说也没什么。”

  林文卿摸着卢长青的脑袋叹道：“这世道就这样，男子对外称只有一个夫人，再无妾室，哪怕夜夜跟通房丫头欢好，那也是深情专一的好郎君。”

  卢长青补充道：“可轮到咱们女人却要求从一而终，丢个帕子都会连累到家里未出阁姑娘的名声。”

  林文卿看着卢长青，不解地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说这些赌气的话？”

  卢长青垂着头闷闷不乐地道：“我怕说亲，更怕成亲，一想到之后会出嫁，去陌生人家里伺候人我就害怕。”

  “又在说胡话，有你娘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去伺候别人，咱们要嫁就嫁到有人伺候的家中。”

  卢长青解释道：“我说的是伺候丈夫和婆母。”

  “这也没办法，咱们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因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我不想再这样过了。”

  林文卿听到卢长青这话也没有生气，而是好脾气地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进宫。”

  卢长青想把白家这一大家子草菅人命的蛀虫都送去坐牢，还是顾戢那个不要脸的死闝虫，这种脏东西就应该受宫刑。

  林文卿听到进宫两个字，以为卢长青是想进宫做妃嫔伺候皇帝，吓得瞪大了眼睛，“我不许！官家那岁数也就比你爹爹小一些，我不会允许你进宫。”

  卢长青知道林文卿想岔了，赶忙解释道：“娘，你误会了，女儿的意思是想进皇宫做女官。”

  “女官？那不还是伺候人的活吗？”

  “那照娘你这个意思，爹他不也在伺候人吗？就连陈尧佐陈相公不也在伺候官家吗？”

  “这哪能一样？”

  卢长青反问：“哪里不一样？就因为他们会出现在朝堂，而我只能在宫禁之内吗？”

  “你傻啊你，你当入宫做女官是什么好事吗？若是官家不开恩你一辈子都出不来，难道你想老死在宫里吗？”

  “可我就算不进宫，在外边也会老死。”

  林文卿只觉得卢长青这想法很傻，“那能一样吗？在宫外你可以嫁得如意郎君，生儿育女，老了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这难道不比你在宫墙内孤独终老来得强？”

  “可我嫁了人，就要忍受我的丈夫不忠，看着他与其她女人欢好还不能有怨，我忍不了。”

  “这世上也有不纳妾不狎伎的男子。”

  “谁？”

  林文卿想了想，没想出来。

  “你看，娘你自己都找不出这样的男人来。”

  林文卿：……

  林文卿拍拍卢长青的手，“总会有的，你现在还小，还有时间，娘会慢慢帮你相看。”

  卢长青从林文卿房里出来，系统道：“你的仕途之路有点难啊，没想到最大的障碍来自于你的老母亲。”

  “能想到的，毕竟林文卿对委托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嫁到门庭显赫的人家做正房太太，要是一下就同意我终身不嫁那才是有问题。”

  系统问道：“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不？”

  “景佑四年，怎么了？”

  系统又问：“你知道明年会发生什么事不？”

  卢长青想了想，“明年？明年是哪一年？”

  宋仁宗在位时老改年号，她真的有点记不住。

  “明年是公元1038年。”

  卢长青心里一个咯噔，“李元昊建立西夏。”

  “对，后年他就要举兵南下了。”

  然后北宋连连战败，继续赔款。

  “我看要不你直接带着林文卿去南边吧，宋朝弱的很，连西夏都打不过，更何况头顶上还有一个辽国。”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靖康之耻重演吗？”

  “那你一个人又能怎样呢？这个世界对女人束缚这么大，丢个帕子都要被人质疑不洁，你还敢去参军？去前线抗夏抗辽吗？”

  “再说光你一个人强也没用，宋朝的兵马就是弱，就是打不过，而且武将上了战场还得听随行的文官指挥，不听他的还要被参，你受得了这个气吗？”

  “我去，你说的我想造反人都。”

  “怎么造？没钱没人的，你还想再抄一次沈柔那个世界的作业？”

  “不可以吗？”

  “当时你的目标只有一个——朝廷，现在造反，你的目标有三个——北宋朝廷、夏和辽，而且百姓并不想打仗。”

  “可是我看百姓过得也并不好啊，这些年不是经常都有农民起义吗？”

  “朝廷安定，至少她们还能勉强活着，可一旦动荡不安，她们就只能颠沛流离，四处逃亡。”

  卢长青点了点头，“我明白该做什么了。”

  系统：“我害怕，你先给我透个底，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不想让我造反吗？OK，我不造反，我进宫。”

  “我知道你要进宫，我是想问你进宫后的打算。”

  卢长青豪情万丈：“改变世界！”

  系统：……

  说了跟没说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卢长青就被袁柳从床上拉了起来。

  “姑娘，该起床去前院给主母请安了。”

  卢长青闭着眼任由袁柳往她身上套衣服。

  袁柳听卢长青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姑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卢长青又叹了一口气，“干嘛要我们一大早就去请安，晚一点不好吗？大家都能多睡一会。”

  袁柳好笑道：“我的姑娘啊现在哪里早了，主君早都上朝去了。”

  卢长青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袁柳道：“不一样，他又不天天都这么早，只有大朝会才这样，可我是得天天这么早。”

  袁柳绕到卢长青身后给她理了理领口，道：“每日早起给主母请安，这是规矩，‘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这还是姑娘你指着书里的字教我读的呢。”

  是的，白扶楹会教她身边的女使读书。

  在正常世界的人看来，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女性，白扶楹这种行为是值得赞赏的，她并没有因为女使的家世、地位比自己低，所以就瞧不起她们，觉得她们不配读书。

  但这在创作者看来，白扶楹读书的行为是低贱的，教身边的女使认字更是一种卖弄的举动。

  剧情里，就在今天，白扶楹找茬想看白令宜的笑话，上去撩拨对方，二人吵了起来，创作者借白令宜之口讽刺只会吟诗的白扶楹是妾室做派，还说像她们嫡女就只要学会如何管家当主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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