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的许慕白穿了件卫衣坐在床上。下半身什么都没穿，就用被子简单盖着。

  “我炒个土豆丝给你吃？”季遇礼问。

  “好。”许慕白点点头，“你买了土豆回来？”

  “嗯。”

  “那你快去吧，我饿了。”许慕白说完便拿起了手机。

  “好。”

  …………

  “炒好啦！我看家里还有几枚鸡蛋就也给炒了。”季遇礼端着两个盘子进了卧室，接着把菜放在了床头柜，“我马上就盛饭来。”

  “嗯。”许慕白应了一声，还在低头看手机。

  季遇礼出了卧室又很快回来了。

  “诺，你的饭。”季遇礼说，“你还在看华尔兹舞蹈视频吗？”

  “嗯。再过几天就是年会了，我怕我记错动作。”许慕白将手机熄屏，接过了季遇礼递来的碗。

  “那吃完饭再看吧。”季遇礼说，“尝尝我今天做的菜。”

  许慕白点点头，夹了根土豆丝放进嘴里。

  “怎么样？这次不咸吧。”季遇礼问。

  “不咸，还好。”

  “那就行。嘿嘿。”

  “话说，咱们今天好像就只买了西装回来。你说要给我买的休闲服还是忘了买。嗯……还有护肤品也是。”

  “那就明天再买吧。”

  “嗯，发个抖爪吧，我明天不去白礼餐馆。腿疼。”

  “好嘞，我明天请天假在家里照顾你。我这个月还剩了两天假呢。”

  “嗯。”

  …………

  “先生您好，K8的座位在这边。您可以带着亲朋好友一同前往。”场馆门口一位礼仪小姐戴着花式丝巾笑着为季遇礼指路，又拿出了一张红色单子，“这是今年的节目单，请您收好。”

  “啧啧啧，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啊。”许慕白看着头顶感叹，“包下这种场地要上千万了吧？”

  “应该是。”季遇礼接过了节目单，拉着许慕白往前走。

  许慕白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他看着整个场馆的布局和结构。

  在场馆中心有一个小型的环形舞台，舞台四周是一大片的空旷场地，许慕白估摸着是等会华尔兹所需要的场地。而在场馆四周是用围栏围起来的看台，围栏内的座椅看起来应该有三千之数，现在已经坐满了一半的人。在看台的最前方是三个座位，呈三角形排布，一个在前，两个在后。

  “那是谁的位置？你们公司的老总吗？”许慕白指着那三个位置问。

  “嗯。”季遇礼拉着许慕白坐下了，“最前面的是李叔的位子，就是李鹤的父亲。在后面的两个座位，一个是李鹤的，一个是他哥哥李圣的。”

  “李叔怎么会来b市？这不是一个分公司吗？他不应该在总公司吗？”

  “不知道，反正他今晚上会来。不然也不会包下这么大的一个场馆。”

  “那个李圣你了解吗？他是李鹤的哥哥，怎么从没听你提起？”

  “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李圣这个人，李鹤好像不怎么喜欢提起他的这个哥哥。”季遇礼思索了一阵，“李鹤说他哥哥刚从国外回来。一回来就直接接手了b市这家分公司。”

  “那这次的裁员计划也是他搞出来的吗？”

  “八九不离十吧。不过这和我们这种小角色没什么关系。那些大人物的想法不是我们可以知道的。”

  “也是。”许慕白点点头。

  中心舞台上升起了一块环形屏幕，屏幕上显示着各个职位所在的区域，为那些还在找位置的人指明了方向。

  “K8，K9，K10，K11，K12，K13……”许慕白低声呢喃着，“来参与年会的人最低级别都是组长呢。”

  “嗯哼。人太多了这地方也装不下。”

  “你们公司并不差钱。人多了大可以换一个更大的场馆。”许慕白说，“不让他们来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什么原因？”

  “他们位于公司的底层，是被裁的主力军。”许慕白看向了季遇礼，“没必要再为他们花钱了。”

  …………

  “李家三父子入场了。”季遇礼说了一句，朝李鹤的方向挥手。

  许慕白朝季遇礼挥手的方向看去，走在最前方的是李叔，李叔是三人中最矮的，他总是笑眯眯的，朝看台后方的众人挥手。

  走在其次的是李圣，李圣是三人中最高的，也是最强壮的，看着三十几岁的样子，他的头发略微长了些，挡住了他的半只眼。许慕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走在最后的是李鹤，呃……不，走在最后的是李鹤身旁的边牧女兽人，那女兽看着非常年轻，估计也才大学毕业或者就是一个大学生。行为举止总是怯生生的。李鹤牵着她的手跟着他哥哥往前走。

  李鹤看到了季遇礼向他挥手，同样也举起了一只手向季遇礼打招呼。

  这时，李圣像是察觉到了自己弟弟的动作，也看向了季遇礼的方向。

  借着灯光，许慕白终于看清了李圣的脸，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李圣也注意到了季遇礼旁边的许慕白，隔着老远和许慕白对视。仅仅只是一瞬，许慕白犹如坠入冰窟，李圣带给许慕白的压迫感甚至比季父还要强无数倍。世间万物仿佛被冻结，即便在这开了热空调的室内，许慕白也只能感受到刺骨的严寒，连身旁季遇礼的温度都感受不到了。

  蔑视，碾压，睥睨一切，不怒自威……

  好在李圣只是瞟了一眼而已，没在许慕白身上停留太多时间。

  “怎么了？”季遇礼察觉到了许慕白的异常。

  “没事。”许慕白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只是有些冷而已。”

  “那我给你暖暖手。”季遇礼揉搓着许慕白冰凉的手。

  许慕白换了个话题，“李鹤旁边的是谁啊？”

  “他女朋友。去年认识的。”

  “哦。”许慕白点点头，没再继续八卦下去。

  …………

  接下来的年会流程懂的都懂，先主持人发表开场白，然后领导说话。

  “那么接下来有请未来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发表讲话！”主持人掌心向上，示意大家看向看台正前方。

  灯光师也在这时将灯光打在了李叔身上。

  李叔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两手向下压了压，让大家停止掌声，又等了两三秒，等场馆安静了之后才开始说话。

  “啊，这个啊。大家晚上好啊！”李叔还是笑眯眯的，“很高兴能够站在这里和大家说说话啊。”

  波澜不惊的语调，千古不变的内容，慢慢吞吞的陈述，毫无意义的停顿……大领导讲话好像都是这样。

  “最后啊，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啊。接下来让我的大儿子也讲讲话啊，他都没怎么和大家见过面啊，是不是啊，呵呵呵。”李叔笑眯眯地把麦克风给了李圣。

  李圣依旧还是冷着个脸，对于父亲让他亮相的这件事没什么表示，只是接过了麦克风然后站了起来。

  “咳……咳。”李圣对着麦克风咳了两声，稍稍试了下音。

  “那么，我就讲两件事。”李圣说，“一是公司今年的业绩较去年增长了20%，这都归功于大家的努力……”

  “二是，公司内部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进行结构优化……还希望大家能够努力为公司作出贡献。”

  李圣讲话很精简，语速也比较快，一句现状，一句目标。

  “接下来将进行职位提拔。”李圣结束了自己的讲话，他坐下了，微微侧过头和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声。

  那身旁人点点头，带着麦克风一起走下看台，到了主持人旁边。

  主持人听完身旁人的话，走到了舞台中央。

  “接下来有请大屏幕上的人上台。”主持人说罢从舞台角落走上来了一些礼仪小姐，和门口的领路人同样的打扮。小姐们各捧着一条绶带。

  “诶，诶，醒醒。你是不是要上台了？”许慕白推了推旁边昏睡的犬兽。

  “啊？哦哦。”犬兽打了个哈欠，“我去去就回。”

  说完，季遇礼通过座位之间的过道往舞台走去。

  说是职位提拔，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季遇礼的工位都已经调到经理办公室旁边的那个小办公室里了。

  让他们这些被提拔的人上台只是为了拍照，进行社会宣传，抵消因为大规模裁员而造成的负面影响。

  …………

  “我看你戴着这个绶带挺好看的哦。”许慕白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递给了季遇礼。

  “你喜欢就行。”季遇礼接过手机，用手指左右划动。

  “嗯……这个华尔兹的舞蹈是压轴表演啊。”许慕白看着手里的节目单。

  “嗯哼。咱们俩的位置在那个角落。”季遇礼指了指。

  …………

  时间在悄然流逝。年会上的大部分节目都是花钱请人来表演的，像是魔术表演，乐队演奏之类的。

  李家三父子如今只剩李叔一个人还在位子上，李鹤带着他的小女友不知道跑哪去了，李圣在表演半途也离了席。

  “准备好了吗？音乐要开始了。”季遇礼环住了许慕白的腰。

  “应该没问题的。”许慕白也摆好了姿势。

  “放轻松，我们俩站在角落里，没人注意的，就当作是平常练习就好。”

  “嗯。”

  “接下来请欣赏！百人华尔兹！”主持人一声令下，音乐即刻响起。

  前半部分还好，两人的配合堪称完美。

  可许慕白还是太紧张了，导致中途出现了错误。

  “完了，乱了。”

  “你直接两只脚都踩我脚上来吧，稳住，别慌。有我在。”季遇礼出言定住了许慕白的心神。

  许慕白点了点头，也不做作，踮脚站在了季遇礼的脚爪上。

  季遇礼比许慕白更擅长应对人多的大场合。

  出了错立马应变，只要能在错了的一瞬间弥补，周围的观众还会以为是舞蹈的什么新花样。

  双人舞因为变成单人舞而变得简单了，季遇礼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行，而许慕白只要紧贴季遇礼，不让自己掉下来就可以了。

  “慕白……你今天真好看。”季遇礼对怀里的许慕白说。

  “嗯……”

  “你亲我一口。”

  “还在跳舞呢！”许慕白看着季遇礼。他因为站在季遇礼脚爪上而能和季遇礼平视。

  “没人看得清的。你就满足我这小小的请求吧……”

  “……mua……”

  灯光变得更加黯淡，照得整个场馆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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