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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康熙


按照宫里的规矩,新进的后妃第一日入宫的晚上,皇帝是要歇在新妃子宫里的。

  有的较得圣心的妃嫔,皇上会连歇三日以示恩宠。

  因此,天刚黑下来,佟若雪就去沐浴了,为接下来的初见做准备,争取给康熙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

  现下正值初秋,秋高气爽,丹桂飘香。

  佟若雪吩咐了青禾把在府邸时摘好晒干的桂花拿了出来。

  青衣一边拿着篦子梳着佟若雪的头发,一边说着话:“主子,那桂花……”

  佟若雪正对着铜镜比较带什么耳环好,一耳三钳,着实有些为难人。

  “无妨。我戴这珍珠的怎么样?”

  “主子皮肤白皙水润,这珍珠颜色刚好与主子相配。”青衣说得十分真诚。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虽然佟若雪嘴上说着“你这丫头,就会讨我开心”,其实心里倒是蛮高兴的,毕竟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多听两句。

  乾清宫。

  康熙刚批完奏折,梁九功很有眼色地奉了一杯热茶。

  “承乾宫那里怎么样?”端起茶盏,康熙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嘴角。

  梁九功躬着身子,恭敬地回道:“佟妃娘娘今日入宫,看上去精神很不错,不过……”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康熙眯着眼睛,厉声说了一句。

  梁九功听闻,声音立马变得诚惶诚恐起来,“是,奴才听闻呐喇庶妃她们今日去拜访了佟妃娘娘。”

  贵妃娘娘啊,奴才替您帮衬这一句话,算是对得起您的大手笔银钱了,以后如何可就与奴才无关了。

  在宫里,当太监的,远比做宫女的,更为艰难,因此他们更爱钱,但是也更惜命。

  今日梁九功替佟若雪说话,有一点是看在钱的份上,更多的是因为他看出康熙对自家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妹有所关注,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为佟若雪说的这句话,不会陷他于危难。

  明哲保身,才是宫里的生存之道。

  康熙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知道,让自家表妹一进宫,就享妃位待遇,宫里其他的妃子怕是会心有不甘,但是他不在乎,人心都是偏的,自己的额娘当年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一定会从其他地方给出弥补。更何况一位帝王的心要是偏了,谁也没有办法。

  “罢了,今晚去看看你佟主子。”

  康熙最终还是没有追究,毕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何况其他女人还为自己孕育了子嗣。

  不过他却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要知道,任何一位帝王,除了多疑,就是记仇了。

  倘若呐喇庶妃她们知道今日去“探望”佟若雪,不仅受了一肚子气,还坏了自己在康熙心里的印象,怕是要悔不当初了。

  戌时刚过,康熙就坐着辇子往承乾宫方向去了。

  大舅舅佟国纲家的表妹,康熙没那么熟悉,毕竟小时候是在二舅舅佟国维家里待过一段时间。

  不过,天家娶妻纳妾都是要脸面的,进宫前二表妹与钮祜禄氏闹的那一出,叫人看足了笑话。尤其是二表妹,年纪轻轻的,行事就那么飞扬跋扈,确实不适合入宫。

  康熙闭目思索间,轿辇已经到了承乾宫。

  那个被佟若雪认定为不能留的太监,赶忙跪下磕头行礼,却没有想着提醒一下室内的主子。

  还是桂圆眼尖,看见明黄色的衣角,立马对着佟若雪说道:“主子,好像是万岁爷来了。”

  佟若雪点点头,并没有起身,依旧对着铜镜,细细地描着自己的眉。

  青衣与青禾仿若没看见,态度也不慌不忙的,桂圆有点着急,万岁爷都已经来了,主子不出去迎接吗?不过看着自家主子那镇定自若的样子,慢慢也就没那么慌乱了。

  说到底,所有事情都是要听主子的,自作主张的奴才,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康熙没看见人出来,不由得挑了挑眉。

  索性也不叫人通报了,直接大跨步进了内室。

  一进去,就看见一幅美人描眉图,小小的惊艳了一番。

  佟若雪陡然看见出现的康熙,不由得惊了一下,手里的螺子黛都掉到了地上。

  佟若雪的反应很快,立马起身行礼。

  “妾拜见万岁爷,迎接不周,请万岁爷恕罪。”

  美人儿是好看的,我见犹怜的美人更惹人怜惜。

  康熙大步向前,一把扶起了佟若雪,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嘴里说道:“快起来,怎么这么多礼。”

  佟若雪低着头,佯装羞涩,暗地里却翻了个白眼,男人啊,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在自己做足了礼数才过来。

  佟若雪借力站了起来,刚一起身,就立马抽出了自己的手。

  作为一个闺阁贵女,在一个男人面前,肯定是要羞涩且有些抗拒的。

  果然,哪怕佟若雪抽出了手,康熙也没有恼了她,脸上的笑意反而越发的深了。

  两个人坐在桌前,青禾很有眼色地奉了茶盏和热水,之后就安静地立在屋子一处角落里,既不会有什么存在感,打扰到主子和万岁爷,又能方便第一时间完成主子的吩咐。

  佟若雪笑意绵柔,一边用她那芊芊玉指泡着茶,一边对着康熙说道:“万岁爷要尝尝妾的手艺吗?”

  康熙打趣道:“爱妃你都泡上了,朕不品尝一下,岂不是辜负了爱妃的一番心意?”

  佟若雪的脸更红了,不愧是皇帝,情话说得跟真得似的,还有那如有实质、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真是令人不适啊。

  佟若雪侧了侧身子,减少自己暴露在这目光下的身体,同时也暗自憋气,很快,她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康熙不禁觉得好笑。

  自家这个表妹,也太容易害羞了些。

  康熙接过佟若雪为他专门泡的茶,抿了一口,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不错,唇齿留香,难为你还有这样的巧思。”

  “嫔妾可是练习了好几个月呢。”佟若雪眨了眨她的杏眼,哪怕是这样略显娇蛮的话语,被她做出来,反而多了几分天真可爱。

  “你呀你,可真是……”康熙无奈地摇摇头,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了。

  佟若雪故作听不懂,转而开始与康熙聊一些其他话题。

  在外伺候的梁九功心里暗自称奇,这个佟家的格格可了不得,就这一会儿功夫,瞧瞧,都让万岁爷大笑了好几回,看来以后万万不能得罪了。

  两个人看起来聊得热火朝天,其实佟若雪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只是她面上依旧笑意盈盈的,一双眸子情意绵绵,康熙见了,十分受用。

  “天色已晚,不如就歇息吧。”康熙对自己的表妹还是有一点尊重的,并不把佟若雪当成那种可以随意调戏的女子。

  佟若雪再次红了脸,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康熙牵着自家表妹的手,走进了内室。

  一夜承宠,第二日佟若雪就没按时起床。

  扶着还有些酸痛的腰身,佟若雪不禁在心里暗骂,真是禽兽啊,一点也不怜惜自己。

  承了宠,就代表着彻底成为宫里的一份子了。

  往后,自己的一生,都要与其他女人打交道了,这个四四方方头顶上的天空,就是自己能看见得最大的地方了吧。

  没心情感叹太多,佟若雪在青禾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还是黄花大闺女,哪怕稳重如青禾,看见了佟若雪身上斑斑点点的暧昧痕迹,忍不住红了脸。

  沐浴之后,佟若雪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主子,万岁爷的赏赐快到承乾宫了。”

  青衣隔着屏风说道,语气里难掩激动。

  “好,我知道了。”佟若雪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青禾见状心疼极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这是恩宠。

  待佟若雪收拾妥当,康熙的赏赐也到了。

  看起来他对佟若雪昨天夜里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各种首饰衣裳看起来就很贵气。

  其中以一根镂空的素铤金属簪和一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为最。

  搭配起来就像是一套,造型别致且做工精细又不失大气,十分符合佟若雪的身份。

  “多谢万岁爷的赏赐,辛苦公公了。”佟若雪行了一个礼,笑着谢恩。

  身侧的青衣闻弦知雅意,迅速接过那些赏赐,还顺势往魏珠的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魏珠捻了一下荷包,笑眯眯地回道:“奴才不辛苦,这是奴才该做的。”

  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乾清宫的魏珠,佟若雪便没有骨头似的躺在了软榻上,用膳。

  “今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佟若雪正吃着一碗馄饨。

  听见主子问话,青衣立马回禀:“禀主子,今日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那太监,倒是借着提膳的工夫,多出去了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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