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妇人躲进客堂里，他跟了进去。

  只见路千山坐在客堂上首位，眉心一点红，睁着双眼目瞪前方。

  忽然他背后闪出一人，身形极快，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让人当头一棒，瞬间晕死过去。

  外面的雷声中夹杂着闪电，愈下愈大，妇人躲在路千山的椅子边抱着头，她的发髻散乱，钗环挂在发丝上要掉未掉。

  妇人喃喃自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而此时盟主府外响起马蹄声。

  闻人鹊也一袭蓑衣，翻身下马，嫌弃道：“要不是你俩在路上磨磨唧唧的，咱们早就到少阳了。”

  “云长，盟主府的大门怎么开着呢？”梅映雪身上穿着蓑衣，头戴斗笠，被路云长抱下马。

  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盟主府的大门。路云长也很是疑惑，突然心觉不妙。三人同时疾步冲进盟主府，看到的是一地的尸首，还有弥漫在鼻尖的血腥味。

  路云长一下慌了神，赶忙往客堂奔去，闻人鹊和梅映雪也追了上去。

  “楚蒙！”路云长看到楚蒙从客堂中间爬起身。

  楚蒙听到声响捂着头转过身，他眸中猩红，见到路云长就出剑袭去。

  路云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楚蒙没有一丝作假的意思，于是拔出摧云剑挡住他，吼道：“楚蒙，你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楚蒙歪了一下头，瞳孔缩了缩，落雪剑掉落在地上，他头痛欲裂抱住头喘息道：“我，我不知道，我，我一来，啊——”

  路云长去查看楚蒙的情况。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闻人鹊和梅映雪追了上来，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际，轰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

  暴雨俨然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啊！——路，路盟主！”梅映雪在那闪电的光线之中看到坐在堂上正中间的人，不敢置信地抬手指着前方大叫起来。

  路云长顺着梅映雪的手指望去，又一道闪电划过。

  “不，不是我。”楚蒙好似有些神志不清。

  闻人鹊的脸色也是一变，拔出佩剑抵在楚蒙的脖颈上，示意路云长先去看看。

  路云长心中忐忑不安，期盼着这一切不是真的，他爹是路千山，是武林盟主，怎么会死。

  路云长只觉得脚下的步子千斤重，甚至不敢去看前方那个黑色的身影。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个妇人的声音瑟瑟响起，路云长紧绷的神经好像断裂了一般。

  路云长颤声喊道：“是娘吗？”

  “云长……云长……”妇人慌张地站起身，大声叫道：“云长，云长你在哪儿啊！”

  “娘，我回来了。”路云长冲向妇人身边，抱住妇人，轻声道：“娘，你别怕，我回来。”

  路云长说着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妇人抱住路云长嚎啕大哭，一道闪电再次划过。

  路云长和路夫人都在这光亮中看到了路千山的死状，路夫人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爹！娘……”

  路云长顿时手足无措，梅映雪帮路云长扶住路夫人。路云长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上前查看路千山的状况。

  “你别跑！”闻人鹊暴喝一声追着楚蒙冲进雨夜之中。

  路云长的手指颤抖着放在路千山的鼻下，半晌后他退后了两步，泪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随后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痛彻心扉地嘶吼了一声。

  后来城主府中来了御风楼分堂的人，所有的尸体都被抬了出去。这场暴雨持续了一夜，最终洗去了城主府的血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外面依旧是晴空万里，一片祥和。

  “云长，你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梅映雪将饭食端到床前。

  路云长就这么愣愣地坐在路夫人的床前。

  路夫人昨夜惊吓过度昏了过去就再没醒来。路云长守了一夜，他想从母亲这里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人鹊追着楚蒙跑了一夜，可她的轻功不如楚蒙的，追到少阳城外没多久就跟丢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路夫人虽然一直昏睡着，可嘴里总是喊着这句话，可人怎么也醒不来。

  路云长急忙抓住路夫人的手，安抚道：“娘，娘，你没事儿了，孩儿回来了，你别怕。”

  路夫人好似听到了路云长的话才会安心一点。

  “云长。”梅映雪又劝道：“你吃点东西吧，盟主府和路夫人都靠你一个人撑着……”

  路云长沉默了须臾，抬起头看着梅映雪点了点头。

  此时最清醒的人是闻人鹊，她一个人站在院中，此刻盟主府由御风楼的弟子把守。盟主府还散落在外的弟子和心腹都在陆陆续续赶回来。

  她去查看过路千山的尸首，路千山是一根黑色的针正中眉心而死，客堂无打斗的痕迹，路千山身上没别的伤痕。

  死前眼睛是睁着的，似乎是对杀他之人的不可置信。

  再结合楚蒙落荒而逃的场景……

  三个月前楚蒙曾在武林大会上想置路千山于死地，但是那时候楚蒙的功力根本不够，若不是走火入魔实力暴涨，应该连路千山十招都招架不住。

  路千山知道楚蒙要杀他，为何会对楚蒙毫无防备，一枚针正中眉心而死。

  楚蒙一直对路云长都有敌意，二人不合大家都看在眼里。

  所以，是楚蒙杀的路千山？

  “啊！”

  闻人鹊听到屋内传来路夫人的大叫声，于是急忙进入房间。

  路夫人抱着头蜷缩在床角，不让路云长靠近，不停地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路云长张皇失措地站在床边，不知道要拿路夫人怎么办，梅映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见到大师姐进来，忙道：“师姐，现在怎么办？”

  闻人鹊皱了皱眉头，想到一人，道：“去姑苏城请沈神医过来。我瞧着路夫人的状况，普通大夫请来了也无用。”

  “那……”梅映雪看了看路云长还在哄路夫人，焦急道：“现在盟主府在外的弟子还未回来，又怕别人去请不来，朗师兄从久鹿城出发来回也得十几日。”

  闻人鹊看着梅映雪，道：“师妹放心，我去。”

  她有种预感，这风雨不止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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