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回光返照?
“妈妈,我听说您最近总是睡不好,这个是我托国外的朋友带回来的沐浴精油,据说有舒缓安神的功效。您今天睡前洗澡的时候可以倒进去试试。”
温卿禾拿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到裹着毯子晒太阳的女人身前。
这些天林英如已经下地了,每天还会出来晒会儿太阳。
找到了儿子,心结解开,她每天无比期盼的就是儿子和儿媳妇儿来看她。
如果日子是这样慢慢变好,倒也算幸福。
只是宴镇岳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没人比他更清楚,妻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每晚都被病痛折磨的睡不着。
昨天他忍着悲切和两个孩子说了这个事情。
就是希望在妻子最后的日子里,俩孩子能每天过来陪陪她。
林英如笑着拉过小姑娘的手,“好,卿卿拿过来的,定是好东西,晚上我就试试。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心里清楚,这些东西对她没什么用,不过好歹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温卿禾微微放心,这精油是她用空间的泉水按100:1的比例提炼凝缩出来的。
不确定效果,只提炼了一瓶五十毫升的量。
如此,洗澡的时候倒些进去,稀释过后,虽比不上直接泡在泉水里,但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她不知道这泉水对林英如有没有用,但这是阿宴盼望已久的娘亲,她想陪他一起守护。
—
浴室里。
宴镇岳先是试了试浴缸里的水温,才走到床边把妻子抱进去。
白天,女人总是逞能的要下床多走走。
可等每晚他伺候妻子擦洗的时候,每每碰到她的小腿,女人都会疼得直打颤。
他既懊恼又心疼,恼的是,她不顾及自己身体。心疼的是她即使忍着痛意也坚持每天走到院里晒太阳等人。
也只有林英如自己才知道,她有多么珍惜活在阳光下没有战火硝烟的这段日子。
一家人平安相聚,身体上的痛苦更恰恰告诉她,如今是真实的幸福。
“岳哥,如今的日子真是我做梦都没想过的,看来老天爷还是待我们不薄的。”
林英如眼尾荡起平和的笑意。
宴镇岳垂下眼眸,遮住眸底的哀伤,一边给妻子的小腿轻柔按摩,一边低低的道:“放心,以后都是好日子。我们一家人定能幸福长久。”
女人的眸光微不可察的暗淡了几分,眼底涌上股热意,怕丈夫看出来,又笑着道:
“对了,卿卿今天给我送了一瓶精油,她临走前还嘱咐我务必试试,你快帮我拿过来,我还没用过这样的好东西呢。”
“好。”
等宴镇岳起身去拿精油,林英如忙抬手抹去眼尾的泪珠。
她心底感慨,果真是年纪大了多愁善感。
想当初她十几岁初次上阵杀敌,红日的长刀差点戳中心窝,她痛的泪水盈满眼眶都能把泪逼回去。
如今这生活恬静安逸,她倒是一点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般想着男人已经拿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罐进来。
宴镇岳不知道怎么用,便直接递给了妻子。
林英如打开盖子,一阵薰衣草的清香扑鼻而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是闻着,林英如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意舒缓了不少。
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一小瓶要多少钱。
她一时有些舍不得用,只倒了几滴就让宴镇岳收起来了。
整个浴室都弥漫着薰衣草的花香,水温舒适,身上的病痛好似也消除了大半。
林英如破天荒的这晚睡了个舒适的整夜觉。
整晚都觉得自己好似泡在温泉里,五脏六腑包括骨头缝都暖洋洋的。
她不知道是,这一夜,宴镇岳惊醒了好多次,每次都忍不住伸手在妻子的鼻尖感受她是否还有呼吸。
往常知道妻子晚上疼得时睡时醒,难以安睡,他一直睡眠很浅,已经习惯了整夜照顾妻子,一夜几次起来帮她擦汗,换干爽的衣物。
可昨晚一整夜他数次醒来,习惯性摸妻子的后背的时候,却触手干燥皮肤温凉。
他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倏的坐起身。
昏暗的床头灯下。
骨瘦如柴的女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腹上,眼窝虽凹陷的不成样子,可嘴角却带着丝笑意陷入沉睡。
他心底霍然陷入巨大的恐慌,手指颤抖的伸去女人的鼻尖。
没人知道,他在那短短的几息之间,心脏遭受了怎样的破碎又重组。
待感受到女人温热的气息,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身上的汗衫已经被冷汗打湿。
整整一晚,这样的焦灼重复了多次。
直至天亮,黎明的第一抹霞光穿透微透的窗帘。
大院里,隔壁战友家的鸡已经雄赳赳的啼叫了几回。
床上的女人眼皮动了动,才悠然睡醒。
入目的就是一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神色沧桑的丈夫,虽然之前在战区,这样的男人她也没少见,比这更邋遢的时候都有。
可这会儿她不免忍不住轻笑出声,“岳哥,你怎么一晚上而已就成岳叔了?”
宴镇岳没有在意妻子的嘲笑,一把把女人抱在怀里。
声音沙哑悲拗带着丝哽咽:“英如,你要好好的,我们一家人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林英如难得的睡了个整夜的好觉,这会儿只觉得精力充沛,往常丈夫要这么说,她只会心底止不住泛起酸涩。
这会儿倒觉得丈夫举止好笑,“我这不好好的吗?昨夜是我难得睡了一次好觉。我觉得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她没说的是,昨晚泡完澡后,这几年来的病痛缠身仿佛都在离她远去。
现在更是觉得的精力充沛,唯一有些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胃里空荡荡的,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填饱肚子。
“岳哥,我饿了,赶紧弄点吃的给我,甭管啥,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背,示意他赶紧去准备。
男人先是双目猩红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才颤抖着松开她。
开口的声音哽咽却又满是绝望:“好,英如,你要等我。”
随后就颤抖着转身下楼。
一刻钟后,宴镇岳端着一碗山药肉糜粥进来。
托盘还没来得及放在床头柜上,小碗就被女人端走。
紧接着就是女人狼吞虎咽吃粥的吞咽声。
没等宴镇岳回过神,女人就把空碗递到丈夫手里,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再来一碗,我还没吃两口就没了。”
宴镇岳颤抖着接过,匆匆跑下去给她又盛了一碗上来。
十分钟的时间里,宴镇岳楼上楼下往返了三次,女人才擦擦嘴,把碗筷放下,顺道打了个饱嗝。
宴镇岳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能看,像是随时都要倒下。
无怪乎他紧张,妻子自从受了病痛折磨,吃饭就是小半碗的量,五脏六腑都在不同程度的萎缩。
如今的一切,在他看来,更像是回光返照。
刚刚在楼下,盛最后一碗的功夫,他已经打电话给了宴枭,那俩孩子应该很快会赶过来,希望妻子能撑住见孩子们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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