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个宫里头的人？”

  桃菊扫了眼对方的穿着，发觉对方只不过是个宫女而已，语气瞬间凌厉了些。

  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教出来的规矩，撞了皇后娘娘还如此出言不逊，真是半分规矩都没有。

  “妾……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直接跪了下去。

  云姝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藏匿下去的那个字，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思。

  “娘娘，时辰快到了，先走吧。”

  桃菊思量了一下时间，有些慌乱的催促。

  天贶节可不能迟到，不然可是要落人话柄的。

  云姝闻声颔首，没有多言，直接穿过了那个宫女，一路行至大殿。

  行宫规模并不小，最大的大殿几乎可以跟皇宫媲美，举办仪式丝毫不见拥挤。

  云姝来的还算及时，站在了上首的位置，余光却在打量底下已经站立好的人身上。

  现在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

  除了惯常迟到的武媚儿之外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熟面孔没来。

  视线一路搜索，很快就在旁边的人群里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云姝看了一眼刚才撞自己的那个小宫女，打量了片刻，在她察觉到不对劲抬头时先一步错开了视线。

  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这可能并不是个宫女，而是哪个小妃子。

  只不过她平日里很少召见这些人，所以对方笃定自己不认得她，干脆就直接顺势认了自己的宫女身份。

  反正参加仪式的人并不少，她这种不被人所知的小妃子多一个少一个应该也不惹眼。

  心里已然有了猜测，云姝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目视前方，等着夜凌过来。

  今日毕竟是个正式的大典。

  夜凌也没有耽搁，换了身非常正式的衣服过来，站到云姝旁边。

  两个人对视一眼，云姝先一步垂下眸子。

  “陛下，是时候开始了。”

  说着，她侧身，让出必经之路来。

  大概是这副性子很符合夜凌的想法，夜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那张脸上隐约带了些笑意，伸手拿过礼官递过来的香烛。

  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有意要帮云姝一起拿了。

  云姝察觉到他的意图，恰到好处的后退一步，拱了拱手，抢先一步从礼官手里拿过。

  夜凌似乎对她这种举动很不满意，刚才隐约有些笑意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阴霾。

  “规矩不可不从，还望陛下见谅。”

  云姝低不可闻的开了口，算是为自己开脱一句。

  她不接香烛，一方面是不想跟夜凌有什么不必要的身体接触，以免引得武媚儿的妒忌。

  另一方面则是……的确有这种习俗。

  夜凌大概也反应过来了这个，脸色稍微和缓，站到旁边。

  其他人也依次被分发了香烛，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开始低头祷念。

  唯有云姝和夜凌直立于前，目视那足有两人高的香炉，静静等着插香。

  钦天官嘴里吟唱着保佑风调雨顺，万事顺遂的祝辞，还夹杂了一些上古言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大家都不敢松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过了不知多久，云姝都有些站累了，才总算是可以插香了。

  帝后插过香之后，依次由后妃们按照从高到低的分位插香。

  云姝本以为这个流程应该很快就能过去，可却不曾想，偏偏在武媚儿手里出了意外。

  她上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自己崴了一下还是怎样，总之整个人直挺挺的朝香炉扑过去，若是没有旁人阻拦，很有可能整个人直接扑到那还没有燃烧干净的香上。

  那香虽然燃烧缓慢，但中心点的温度并不低。

  若是被这么烫上一下，武媚儿这张脸就算是废了。

  底下看热闹的妃子们眼里甚至带了几分喜色，开始畅享武媚儿失势后自己取而代之的的可能性。

  云姝却有些犹豫。

  夜凌站的稍远一些，过来根本来不及。

  其他的礼官又算外男，谁也不敢轻易的上前救人。

  所以细数在场众人，能救下武媚儿的就只剩了自己。

  但情势又不容她多想。

  还没有等脑子回应过来，云姝整个人就上前一步，主动抱住武媚儿。

  武媚儿已然呈现跌倒的状态，自然收不住力道，云姝被撞的胸口发疼，总算是在两个人双双跌倒之前站稳了身子。

  “你没事吧？”

  夜凌迟了片刻赶来，下意识的端详武媚儿，可察觉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云姝后，又不自觉的抬起头来。

  “妾身只是扶了一把而已，并不碍事，反倒是贵妃，看起来怕是受了伤。”

  云姝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多嘴，果断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陛下要不要先扶着贵妃去瞧瞧太医？”

  夜凌有些犹豫，焦灼的看了一眼全场的人，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陛下，妾身好痛啊！”

  武媚儿眼眶通红，但偏要倔强的抬起一双眼睛来，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

  夜凌哪里能扛得住她这副表情，也来不及多言，只是匆匆嘱咐了几句，就抱着武媚儿离开。

  云姝侧开身子，等他们走远了才抬起头来。

  “娘娘，这……”

  礼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有些无奈的看着云姝。

  夜凌走了，这里最有说话权的就是云姝了。

  “如常便可。”

  云姝收回视线，示意剩下的人继续。

  反正最重要帝后共插香环节已经过去了，剩下的都算不得什么要紧的。

  礼官得了准话，松了一口气，连忙安排。

  有了前头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的加快了速度，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整个仪式就这么仓促的过去了。

  云姝让人散了，紧接着看向礼官，眼神温和。

  “劳烦大人了，今日之事毕竟有些不合礼数，还是不要为外人所言为好。”

  夜凌一走了之，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她，她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应该妥贴的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

  不然夜凌回头非要扯着这个由头再来寻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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