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家。

  “冉冉，你出来好不好，姐姐想跟你说话。”夏曦哭着不断拍打紧闭的房门，屋内还是毫无动静。

  电话响起，是程一舟，“喂，宝宝你快去给于昭开门，他到了。”

  “好，好，好。”女人连忙点头答应，抹抹眼泪，就往门口走去。

  门口的于昭比她更着急，一开门直接就往家里闯。

  她连忙把他引到夏冉卧室前。

  于昭到了门口反倒稍微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放柔声音，贴着门哄道：“冉冉，我是于昭，我来了。你给我开门好不好？”

  房内传来一阵动静，然后是一声巨大关门声。

  接着就没有回应了。

  于昭心里莫名发慌，夏曦已经在旁边泣不成声。

  他拧了拧门把手，丝毫未动。

  “她反锁了，钥匙开不进去……”女人在一旁解释。

  男人没等她说完，稍退一步，长腿冲着那紧闭的房门狠狠一踹。

  房门应声打开。

  窗帘紧紧地拉着，床铺凌乱，垃圾桶内全是被揉成一团的白花花的纸巾，地上倒是干干净净，视线范围内没有女人的身影。

  卫生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于昭忙冲过去，庆幸的是卫生间的门没有被反锁。

  一打开门，男人脚步顿住。

  紧随其后的夏曦看到里面的情况惊呼一声，双手忍不住捂住嘴巴，瞳孔放大，睫毛不停地颤动，似是看到了很令她震惊的事。

  卫生间的灯光大开，亮白冷色的灯光映在周围的白色瓷砖上，泛着凛凛的光。

  地板上全是水，还有新的冷水源源不断地从里面一波波地涌出来，已经是没过脚踝的深度。

  地漏根本来不及排水，除了因为一下子冲过来的太多水，还因为有一团团的头发实实地堵住了排水口。

  是的，头发，厚厚又零碎的头发，从浴缸那里的水面漂浮着到他们的脚下。

  而夏冉，正站在浴缸里。

  女人就站在还在不断往外溢水的白色容器中间，直挺挺地站着，身上单薄的睡衣已经被水完全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这几天似乎又小了一圈，削尖的下巴，眼睛大得吓人。

  脸色憔悴而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下还泛着隐隐的青黑，眼睛红肿得像一颗核桃，从眼底透露出来的是深深的疲惫，还有绝望。

  然而最让人瞪眼咋舌的是她的头发。

  本来黑亮顺滑的长发被她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剪得像狗啃一样，这里短那里长的，最短的长度已经到了女人的耳朵上方，整个发型乱七八糟，毫无规则毫无美感。

  她现在正一只手捏着刮眉刀，另一只手甚至还拿着刚刮下来的一撮发丝。

  浴缸水面上之前被她剪下的头发顺着不断往外流的水纷纷滑下。

  整个场景平静中透着一股压抑。

  看见他们进来，女人扯起嘴巴，对着他们甜甜一笑，打招呼：“姐，于昭。”

  声音嘶哑。

  看似毫无异样，眼睛却弥漫着一层水汽，空洞无光，茫茫地没有焦距，就像一潭毫无波动的死水。

  整个人脆弱得要破碎。

  于昭脸绷得紧紧的，几乎是蹑手蹑脚地上前，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明明是淌着水，却感觉自己是在那刀尖上行走，每走一步心都被剜一刀。

  终于来到女人面前，女人只是笑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没变，头微微歪着，似是在询问他，眼睛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冉冉，”于昭咽了口口水，看向站在浴缸里还没有他高的女人，眼神祈求，“要不要跟我出去？”

  “好啊。”女人嫣然一笑。

  男人忙接过夏曦给的大浴巾裹住夏冉，小心地一把抱起她，果然，女人已经瘦的肩膀都开始硌人。

  房间里已经提前开起空调，于昭慢慢地把夏冉放到床上，拿起干净的毛巾给女孩擦着微湿凌乱的头发。

  看着还在不停往下飘扬的细碎的发丝，男人的眼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擦头发的手却越来越温柔。

  这样子一直穿着湿衣服不行，会感冒的。

  夏冉正和小白在脑海里讨论她如果剪短头发重新去舞团训练会不会直接就丢了饭碗。

  小白说会的。

  夏冉：……

  啊啊啊还不是因为男主开卫生间门的阵势太突然，她手一抖就没收住，结果刮眉刀一飞就把头发直接刮到上面去了555。

  重新回神的时候，发现刚还站着给她擦头发的男主已经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一直时刻观察着夏冉的于昭见女人眼睛终于有了点神采，趁机提议，“湿衣服穿着不舒服，我给你换一下衣服好不好？”

  女人点头，乖得不像话。

  于昭微舒了一口气，去衣柜里拿了一条女人最喜欢的白色吊带裙，慢慢地把她现在身上的湿衣服脱掉。

  夏冉很配合，抬手仰头，随着于昭的手越抬越高，女人美妙的胴体也慢慢显露。

  肩窄腰细大长腿，整身皮肤细腻温润如白瓷，前凸后翘，身姿窈窕诱人。

  就像一个金贵又低调的瓷器，幽幽地在这方小天地绽放着光华。

  男人现在却没心思，他盯着女人接近腿根处那个丑陋地像蜈蚣爬一样的疤痕，女人腿细，那条肉粉色的伤疤几乎围了她的半边腿。

  看了那个视频，他还是无法想象这么爱美爱打扮又柔弱的女人在那天能忍受着腿受伤的痛楚，开心地陪他吃晚饭，说她很爱他。

  而他呢，只会践踏作践别人的真心。

  男人沉默地用毛巾擦着女人湿润的身体，动作轻柔，在擦完后背即将要擦前面时，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忽然开口：“于昭，你又把我衣服脱掉了，你等下还要把我扔到床上吗？”

  听见女人的话，于昭的脑子都开始嗡嗡作响，拿着毛巾的手都发麻。

  “我们先穿好衣服吧。”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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