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这两个字，刘叔没再多说，而是伸出手：“东西给我。”

  谢长欢把银器递给他。

  有镯子、筷子和项圈等等。

  “少了东西。”刘叔掀起眼皮子看两人。

  “刘叔，您看还少什么，我们回去拿，我兄弟二人第一次给人家张罗婚礼，不太懂。”

  “你们这些年轻人，出去几年连家在哪都忘得一干二净，哪指望你们能懂这些，人啊，最好还是不要忘本！”

  谢长欢表情不变，笑道：“刘叔教训的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叔表情缓和了许多。

  “村里的传统，这种婚礼需要打银骨冠、银骨项链和银骨手链，银器属阴，男人的骨头属阳，阴阳平衡，是婚礼顺利举行的关键。”

  “男人的骨头？”谢长欢大惊，“这点王叔没跟我们说呀！”

  “村里的规矩，你既然接了做首饰的任务，就要在对方规定的期限内送回去，否则，连今晚都活不过去，你们可以选择贡献其中一人的骨头，至少能保住一个人的命。”

  刘叔把银器放在一边，等二人做决定。

  其实谢长欢最想用的是王叔的骨头，不过他是任务的关键，暂时不能动。

  眼睛转了转，他问刘叔：“死人的骨头可以用吗？”

  说着话，状似不经意般扫了范九安一眼。

  “当然可以，不管是死了多久的，都行。”刘叔唇角向一边勾起，似在冷笑。

  “那就好办了！刘叔，王叔儿子葬在哪？”谢长欢开心地问。

  “什么？”刘叔有点没反应过来，“你问这个——”

  突然，他想到少年说的上一句，死人的指骨可不可以用。

  “昨晚跟他见过一面，简直是一见如故，答应今天去给他多烧点纸钱呢，差点忘了。”

  刘叔才不信他说的话，拿出两根烟递给他们。

  谢长欢伸手挡回去，呲牙笑道：“刘叔，我俩年纪还小，不会抽烟。”

  刘叔收回一根，两指夹着烟，在烧得火红的炉子上放了几秒，狠狠抽了一大口才说话：“你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他往棚子外走了几步，指着一个方向说：“那座山上，葬着村里所有死去的人，你去那找找，墓碑上都有名字，要不了多长时间。”

  “做首饰要五个小时，四点多天就会黑，你们快去快回。”

  谢长欢调出面板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上午七点半。

  “刘叔，耗子大名叫啥来着，很久没见，记不清了。”

  男生名字带浩，外号基本都是耗子。

  刘叔笑笑：“你这么年轻都不记得，我这一把年纪哪记得住？”

  谢长欢眸子眯了眯，开玩笑似的说：“刘叔，我想了想，眼前不正好有个人吗？何必舍近求远？”

  “呵呵，”刘叔冷笑，“如果没有我，你们怕是做不出首饰。”

  谢长欢撇撇嘴：“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谢谢刘叔，我们很快回来！”

  说完，他拉着范九安离开。

  “很快？年轻人……”刘叔冷哼一声，摇摇头。

  山看着离得近，等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九点。

  就算什么都不做，立即返回，时间都紧巴巴的。

  “最多只有一小时间，快找，他名字里至少有王浩两个字，实在不行，挖其他人的也可以。”范九安叮嘱。

  “不，”谢长欢唇角提起，“先找无碑之墓。”

  范九安不解：“为什么？刘叔不是提醒我们墓碑上都有名字？”

  谢长欢笑笑，伸手指了几个坟包给他看。

  “你有没有发现，这山上的数百坟包，有的有墓碑，有的没有，而没有的，其中一部分泥土有些下沉，坟丘受损，部分塌陷，说明这些都是新坟。”

  “在我们之前的世界里，不满六十周岁、横死、新坟、无后者不立碑，新坟指的是去世三年内的坟。”

  “既然新坟这个对得上，那其他的应该大差不差，挖个坟验证一下就行。”

  “还有，这些坟包各不相同，尖瘦的说明里面葬的是年轻人或中年人，坟头尖偏东、东北、西北是男坟，坟头土东北、正北角厚实，也是男坟，先找符合这几个条件的。”

  范九安定定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谢长欢咧嘴一笑，“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没人愿意收养一个被叫做扫把星的人，也没地方收童工，为了活着，去帮人家哭丧，每次二十块钱呢！时间长就知道啦！”

  他说着，伸手比了个2。

  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

  范九安突然有点后悔问这个，生硬地转移话题：“快找吧，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没等两人开始找，山上倏地起风，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随着风吹进眼里，迷得人什么都看不清。

  谢长欢把帽子捏紧，只剩黄豆大小的口，弓着身子往前走，他准备从最远的地方开始找，近的留给同伴。

  范九安被风吹得站不稳，一把扶住旁边的墓碑，抬头见谢长欢一步一步走得稳当，也跟着弯下腰，降低重心。

  在找的过程中，他顺带看了有墓碑之人的名字，惊讶地发现好多人名字里都带浩，字不一样，读音都一样。

  最重要的是，一多半都是女人的墓。

  如果按照刘叔的提示，可能一天都找不到。

  “我找到了！”谢长欢的大喊被风一吹散掉，传不到范九安的耳朵里。

  他又喊了一声，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蹲下用手挖起来。

  这玩意有点废手，谢长欢环顾四周，发现远处在挖坟的范九安手里，拿的好像是一个木板。

  他这才发现有的人是石头做的墓碑，有的是木头做的。

  拔出一个木墓碑，他走到范九安旁边，跟他一起挖，不管这个是不是王叔的儿子，能用就行。

  有了谢长欢的加入，很快看到了土里埋的尸骨。

  连口棺材都没有，直接埋在土里，尸身已经完全腐烂成白骨。

  小虫子在骨头里爬来爬去。

  “就这个吧！”谢长欢伸手就要拿骨头，被一只冷白的手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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