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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闹不闹的看事情


贾琏不给承辉帝继续说话的机会,飞快的开口:“陛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不必解释,只需告诉臣该怎么做即可。有些事情,臣知道了不合适。”

    这是承辉帝没想到的局面,本以为年轻气盛的贾琏,怎么也要叫嚣几句,没曾想如此平静的接受了。楞了有那么十几秒的承辉帝,摇摇头才笑道:“那就不说了。”

    事情被丢在一边不谈,承辉帝与张廷恩闲聊,劳模皇帝不喜欢风花雪月,没一会话题又回到了朝廷政务上。从做人的角度看,承辉帝是个无聊的人,从做皇帝的角度看,非常称职。

    贾琏一直很安静的坐在一边听,单单就政务而言,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西域与湖广。

    西域鞭长不及,只能最大限度的放权给王子腾,湖广方向,韩宗上任后,并无太大的动作。两江方面,孙化贞还在等京营抵达,期间多有朝臣弹劾他,主攻方向是欺凌地方,慢待士绅,苛待地方官员。

    本打算安静的做个美男子的贾琏,却没有被放过,承辉帝很突然的问他:“贾琏,两江之事,以何为重?”

    遭到突然袭击的贾琏愣住了,随即脱口道:“重商!”

    承辉帝和张廷恩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张廷恩很不满的直接呵斥:“一派胡言,商为四民之末,国朝以农耕为本,商人不事生产,重之固然可以短期内于钱财有所收获,长期看来,弊大于利。百姓目光短浅,重商必将导致百姓无心农耕,久必生乱。”

    尽管心里很不以为然,贾琏还是虚心的接受批评道:“琏思虑不周,先生教训的是。”

    士大夫阶层防备商人,真的是因为商人会带来国家的不稳定么?

    是,也不是,本质上还是争夺财富分配的权利。

    是问,勋贵也好,官宦也罢,家中岂有无经商者?

    承辉帝倒是没那么在意贾琏的话,笑着问:“贾卿为何对商人如此看重呢?朕观史书,历朝历代,并无重商之举。”

    贾琏想了想道:“臣之本意为重工商,以工为先。然则,无商之财资,工亦无从做大。两江之地,纺织大兴,本地商人积累了大量财富,用于个人的奢靡生活以及购入大量土地。钱,并没有投入再生产,这样即便海外贸易获得再多的财富,也仅仅藏于私窖中。臣的目的,还是希望这些藏于民间的财富,通过商人流动起来,财富只有流通起来,才能惠及天下。私人园子修的再好,也仅仅是惠及极少数人,对于国家而言,并无太大裨益。然而,重商也有弊端,商人重利轻德,不加约束必将导致官商勾结,因此,即便是重商,也要严厉打击官商勾结,应引导资金朝工业发展的方向流动。”

    发展工业的道理,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非常简单,对于古人而言,还是有认知障碍的。

    清朝都被人打成那个鸟样了,洋务运动的主力,依旧局限于军功,而不是成体系的发展重工业。张之洞搞了个汉阳铁厂,最后居然因为得不到朝野的支持黄了。落入盛宣怀的手里,成了给日本八幡铁提供生铁原材料的企业。

    “说的有一定道理。”承辉帝给以了一定的肯定,但不多。

    人是最灵活的,也是最顽固的,还都是好逸恶劳的。

    能舒舒服服的躺着,为何要折腾呢?这才是绝大多数既得利益者的想法。

    改变,注定会伤害到既得利益者,利益受损了,你还不让人反抗?

    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承辉帝才给几个工匠赐官,就激起了如此强烈的反抗,差点把贾琏都搭进去了。一个政策制定出来很简单,真正难的是有效的执行啊。

    贾琏表示重商没问题,具体到某个地方的某个官员,权利在手的官员,有几个能拒绝杀肥猪呢?多少年来,商人在皇帝和官员的眼睛里,一直都是当猪养的。

    这样一个社会氛围内,你挣钱了会怎么做?当然是买地咯,主要生产资料投入才最稳妥。

    当然贾琏就是随口说说,能不能被接受和采纳,并不在意。

    张廷恩也不给贾琏继续【大放厥词】的机会,这个弟子的一些奇思妙想,在他看来很多都是离经叛道之举,因此果断的转移话题:“你最近一直在忙碌,借着养伤的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安心等结婚之后再说。”

    提到贾琏的婚事,承辉帝倒是来了精神道:“嗯,贾卿之婚,朕必有赏。”

    贾琏听了笑道:“家里如今就剩下个空架子,陛下可以多赏点银子,这个最实惠了。”

    这不要脸的话,听的承辉帝脸上一阵苦笑,抬手点了点贾琏道:“朕还缺钱呢!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了。朕听说,你与薛家在合伙做买卖,做的如何了?”

    承辉帝这番话,贾琏并不意外,龙禁尉可不是吃干饭的。

    “回陛下,臣这点小买卖,目前还在草创阶段,等买卖做起来了,臣再孝敬陛下。”

    承辉帝听了哈哈大笑,不再提贾琏的婚事。

    张吴氏进来请陛下敷衍,承辉帝也不客气,直接让人在书房里摆上酒菜。

    饭后承辉帝才起身离开,张廷恩与贾琏一道送走承辉帝时,天近黄昏。

    贾琏也起身告辞,张廷恩送到前院时,叫住他问:“可知今日陛下之意?”

    “贾王两家,纠缠太深,贾家安则王家安,王家安则军方安。陛下大义在手,只需稳住局面三年五载即可。学生挨的这一箭,陛下自会补偿的。”

    张廷恩露出满意的表情,连连点头赞道:“很好,你不闹,贾家自然闹不起来,贾家闹不起来,勋贵自然不会闹。陛下已经看出来,有人希望乱起来,好趁机火中取栗。”

    贾琏道:“学生受教,多事之秋,稳定压倒一切!”

    师徒二人很默契的没提那个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归途之中,车上的承辉帝面露沉思,一旁的裘世安不敢发出动静,安静的坐在一旁。

    至宫门下车,承辉帝上了撵架后,侧身问裘世安:“贾琏是真的甘心么?”

    裘世安毫不犹豫的回答:“甘心不甘心,他都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满朝勋贵,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借机闹腾一番,争夺更大的利益换取不闹。”

    承辉帝坐正了身子,微微后仰,轻叹道:“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忠臣。摆驾元妃处。”

    是夜,元春自然极力逢迎,听到身后承辉帝又语焉不详的说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小小年龄心态如此刁滑】之类的话。

    贾琏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给承辉帝机会,说出太上皇之类的话。

    涉及到两代皇帝之间的争斗,贾琏可以用行动说话,绝对不会言语上表态。

    贾琏在家安心养伤期间,同样是伤员的贾珍却不肯安生。

    这不,刚回来两天,就让尤氏来请贾琏。

    书房内的贾琏见了尤氏,自然好奇的问:“贾珍到底亏了多少,怎么总让你来。”

    尤氏让银蝶在书房门口望风,上前来伸手检查贾琏伤势,见伤口包扎绷带上干燥,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马贼不过是远远的缀着,他便吓的魂飞魄散,丢下商队先跑路。不料马鞍上遭人做了手脚惊了马。为何马贼后来退走,他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

    说话的时候,尤氏挨着贾琏坐下,任凭贾琏习惯性的伸手,还配合的解开扣子。

    “我猜马贼不过是虚张声势,奈何贾珍色厉内荏,老鼠扛枪窝里横。让你来,无非是希望我有所动作,像上次那样,有人找补一下。哼哼,回头伱告诉他,我身子不便就不过去了。找补他,我还不如找补你呢。”

    贾琏手上使劲,尤氏不过微微挣扎便顺从了,叹息一声起身,蹲在身前。

    事后尤氏整顿局面时,贾琏才道:“如今的贾家外强中干,我在外面卖力经营,本该当家的人却在扯后腿。区区一个辽东商队,也想让我出面,哪来那么大的脸?”

    尤氏拿热毛巾来仔细的擦,问道:“辽东商队一年进项五六千两,不少了。”

    贾琏懒洋洋道:“五六千两算的什么?”【林如海二百万两身价都不够糟蹋的,关键还是要看人。】尤氏也没多万,收拾整齐才道:“如此,我便说你伤势未愈,不便出行。”

    尤氏走后,桂香进来,使劲的吸几下才皱眉道:“爷,东府不学好,您别被带歪了。”

    贾琏淡淡道:“不该管的别管!”

    桂香也不再说话,只是扇风的手加了力气和速度。

    尤氏回到贾珍屋内,却见他在躺椅上衣衫不整,屋内还有两个姨娘仅着肚兜在慌乱的收拾。见状尤氏装着没看见,只是心头一股邪火,嘴上道:“琏哥儿伤口未愈不便来。”

    贾珍不满道:“琏哥儿竟不给我面子?”

    尤氏嘴上不说,心里想的是凭什么给你面子,你算老几?贾赦都没讨了好。

    嘴上出来的却是这话:“如今老太太最看重他,老爷要是闹腾,耽误了琏哥儿养伤,回头老太太讲你,脸上不好看。再者,姑奶奶还在呢,她可不是好相与的。”

    贾母说两句,贾珍皮厚抗一下就过去了,贾敏可不一样,她不会简单的说说,会动手的。

    真要被贾敏打一顿,贾珍怕是好长时间都没脸见人了。

    “老太太惯会偏心,不像我家老子,整日就知道在玄真观胡混。”贾珍悻悻的说话,贾敏的名字都不敢提,似乎怕被她知道,过来打一顿。

    尤氏借口出一身汗,回去更衣梳洗,回到院内的尤氏,脸上再也绷不住了,气呼呼的在堂前转了两个圈,没找到大郎药才站住。对于心生念头的事情,尤氏倒也不是很愧疚,而是寻思着,还是要抓紧点种下孩子,不然要做孤老。

    贾珍胡混也好,心思不在这边,很难发现情况。倒是赖二那厮,回头找蓉儿问问。

    晚一点,尤氏来贾珍处,院门外见贾蓉抱头鼠窜而出,上前道:“蓉哥儿,又被骂了?”

    贾蓉见尤氏立刻站好,这是二叔都非常敬重的人。

    “何止是骂,茶杯都砸过来两个,不是我躲的快,哼哼。”

    尤氏道:“你老子有伤在身,心中不快,自然没好脸色,你躲着点。倒是那个赖二,没能护住主家,不能就这么算了。”

    贾蓉听了这话的反应是脖子微微一锁,赖二素来受他老子宠信,找赖二麻烦讨不到好啊。

    尤氏见贾蓉如此,心里更是不屑,有其父必有其子。也不知琏哥儿看好他哪点?

    所幸贾蓉犹豫片刻道:“我去问问琏二叔可有定见。”

    以前的贾蓉自然就是要当缩头乌龟的,如今的贾蓉知道找靠山了。

    贾蓉一溜烟到了贾琏处,屋内凉气腾腾,舒服的哼哼道:“还是二叔这里舒坦,不像我老子那边,用点冰也管我要钱。我才多少家当,怎么够填补辽东的损失。”

    听出味道的贾琏不动声色道:“等你当家就好了,且忍一忍吧。”

    贾蓉顿时没了脾气,悻悻的跺脚道:“还有那赖二,跟着去辽东,毛没掉一根,倒是我老子腿摔断了。经查,马鞍被人做了手脚,奈何商队临时招募不少人,事发后跑了个干净,很难查清是谁做的手脚。加之我老子吓坏了,不敢深究,决定隐忍。”

    “人都从哪招的?”贾琏敏锐的抓住了关键。

    “事是赖二做的,我没来得及问。”贾蓉这才想起来点啥。

    贾琏立刻道:“去,把赖二叫来,带上家将,他要反抗,就地拿了。”

    闹不闹的,不得看什么事情么?贾琏遇刺可以不闹,贾珍差点没了,贾琏闹起来谁都无话可说。贾蓉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震,胡乱的擦了擦汗水道:“我这就去叫人。”

    赖二在前院里有院子,只是日常不住这里,荣宁街上另起了一个宅子。

    商队回来后,赖二忙了两天才消停,这不正在家里休息么?

    贾珍受伤的事情,到底如何收尾,赖二心里依旧不安,在路上贾珍不折腾,不等于回来了也就此作罢。正烦躁时,门口一阵喧闹,远远听到贾蓉的声音。

    “赖二呢?叫他出来!”

    赖二顿时心头一惊,这厮平日都是叫赖二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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