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四年六月二十七日，匈奴人营地。

    和汉军短暂交锋之后，冒顿召集了匈奴人所有的大部落首领，大家一起商议如何对付汉人的铁甲骑兵。

    浑邪王第一个说道：“汉人的铁甲也不是天下无敌的，我军的战斧，狼牙棒，流星锤一样能杀伤汉人，要不是这次我等没有准备，军中配备的战斧，狼牙棒，流星锤等重型武器太少，我匈奴勇士未必会输的这么惨。”

    冒顿点头道：“浑邪王说的好，汉人的铁甲也有破绽，以后对付这样的铁甲兵要用重型武器来破甲。”

    娄烦王也跟着说道：“汉人的骑兵装备我军也要学习，虽然不能提升骑术，但却可以让骑兵实力大增，这次我匈奴勇士被汉人用新式装备欺负了，等我们也配备了，再杀回来。”

    臧衍听到这话都翻白眼了，这装备优势是你说能补回来，就能补的回来的，匈奴人到哪里去装备铁甲？而且能挥舞狼牙棒的士兵，无一不是匈奴当中的勇士，这样的人在匈奴部落当中十不存一。

    “报，单于，汉人骑兵追杀过来了？”

    浑邪王这些人大吃一惊马上起身，他们也没有想到樊哙他们这一万人敢主动杀过来。

    但冒顿却淡定道：“不用在意，我军有十余万匈奴勇士，汉人即便有铁甲兵也不敢冲过来。”

    浑邪王却担忧道：“话虽如此，但我等却不得不防，有这支骑兵在外，我等也不能全力进攻马邑，而马邑城中有2万大军，我匈奴勇士只怕拼尽全力也难以攻克马邑，加上汉帝也不在马邑城当中，单于属下以为我军该撤退了。”

    娄烦王也说道：“单于，这次南下我们已经知道汉军的实力了，也得到了汉军的装备，汉帝也被我们吓跑了，我等威慑汉人的战略也已经达到了，再继续拼下去只是白白浪费勇士的性命，我等还是退兵为好。”

    娄烦王这一番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大帐当中却没有一个匈奴大部落首领反驳，因为他们也不想打下去了。

    马邑三万士兵他们都啃不动，而汉帝调集了20万大军正涌向马邑，真等汉军主力出现，他们可能真逃不了。

    冒顿看向马邑城，匈奴的骑兵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了，却未发一箭撤退，他感觉对自己的声望极其不利，他想着是不是进攻马邑几次，挽回自己一点声望。

    “报，单于，平城遭到汉军进攻，折兰王求援。”一个探马气喘吁吁冲进来道。

    冒顿肃然站起来道：“马上撤退，支援平城。”

    还是那句话，雁门郡是一个盆地，四面都是高山，能进入雁门郡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冒顿他们进入的平城方向，还有一条是偏关方向，但偏关有云中郡守军，冒顿即便没有去，也知道此时云中郡士兵必定会堵住偏关方向，等着他钻入汉军的埋伏当中，所以平城后路对匈奴人来说就是唯一的撤退之路。

    “遵命！”

    冒顿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匈奴人营地骚动起来，各部大首领指挥自己的部众快速打包辎重，而后向着北方的平城进发。

    话分两头，在城楼上的郦商趴在女墙缺口上，用望远镜观察匈奴人营地一举一动。

    “还别说，这玩意儿还真是军中利器，有这望远镜在，匈奴营地的一举一动本将都看的一清二楚。”郦商激动道。

    匈奴人的营地距离马邑有6-7里远，这个距离即便站在城楼上，郦商他们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匈奴人的营地，但郦商多了这副望远镜之后，对匈奴人的动向了解的可谓是清清楚楚。

    陈晨无奈道：“郡守，您好歹让末将也看一眼。”

    和有望远镜的郦商相比，陈晨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匈奴人的营地，他对郦商手中的望远镜也非常好奇，只是不管他怎么说，郦商都不肯把望远镜交给他来看一眼。

    郦商道：“你又不是军中主将，要望远镜干什么，而且这望远镜可是宝贝，连陛下也没有几个，要是被你弄坏了怎么办？伱赔都赔不起。”

    郦商对手中的望远镜宝贝的很，根本不让其他人经手，甚至为了防止望远镜摔坏，他们还专门用绳子把望远镜吊在自己的胸口，好好一个军工产品，硬生生的被郦商玩成了珍珠项链式的奢侈品了。

    这个时候郦商观察到匈奴人营地的异动道：“匈奴人要出营了，全军做好作战准备。”

    “陈监军，你去东面看守。”

    “诺，”陈晨马上道。而后跑向马邑东面城墙。

    但很快郦商就发现不对的事情了，匈奴人的骑兵出营之后，没有南下打算进攻马邑城，也没有向西打算进攻樊哙的骑兵大队，匈奴人的骑兵而是向着北方前进，这不像是进攻，反而像是在撤退。

    郦商不敢确定，又等了半个时辰，而此时匈奴人的营地都已经快空了，而匈奴人的主力的确是向着北方前进，这已经形成了一条长龙，匈奴的先头部队更是消失在郦商的视野当中。

    与此同时，樊哙带着自己的亲卫，策马来到马邑城下叫道：“郦太守。”

    “在这里。”

    樊哙道：“匈奴人好像在撤退，我们要不要主动进攻？”

    郦商有的迟疑道：“这会不会是匈奴人的诡计，他们想要引诱将军北上，再包围将军，铁甲骑兵虽然威力大，但只有5000骑兵，而匈奴人却有十几万人。”

    樊哙着急道：“要不是计谋，而是匈奴人想逃怎么办？匈奴人这10万大军逃到大漠，我大汉再想要歼灭他们就难了。”

    郦商道：“但马邑城中只有2万步兵，想要追击匈奴的骑兵根本来不及，而将军的骑兵数量又太少了，贸然追击上去又容易遭到匈奴人围困。”

    樊哙道：“我追上去，牵制匈奴人的骑兵，郦太守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天子，请求天子带领大军追击。”

    郦商想了想道：“樊校尉要小心。”

    樊哙道：“某会注意的。”

    而后郦商把战场上发生的情况书写成为一份战报，交给自己的亲卫，让他快速去雁门关汇报。

    而樊哙来到自己的大军面前大叫道：“匈奴人想逃了，全军听某命令，追杀匈奴人。”

    “追杀匈奴人了。”骁骑营和屯骑营士兵纷纷激动叫道。

    雁门郡，平城。

    折兰王大叫道：“注意不要让敌人冲上城墙，要堵死他们。”

    此时折兰王异常狼狈，当初冒顿看到先锋被汉军击溃，折兰部士气受到影响，就让折兰部留在平城，既是让这些人恢复士气，也是为大军保留退路，冒顿这一安排却意外地成为了匈奴人的救命稻草。

    折兰王本以为这是一个好差事，却没有想到汉军还真进攻平城，想要截断匈奴人的退路。

    而更加让折兰王吃惊的是，进攻他们居然又是一支铁甲骑兵。

    当他看到这些铁甲骑兵的时候，他想都没想把全军收缩到平城当中，即便他知道匈奴人不擅长守城，但他也不想和这支铁甲骑兵野战，那是必死无疑，守城他们还能有点兵力优势，他不相信以他三倍敌人的兵力，汉军还能攻克平城。

    但攻城的过程却让折兰王狼狈不堪，匈奴人不擅长攻城，更加不擅长守城。

    汉军铁甲兵在休整一日，打造上百架云梯之后，铁甲骑兵就兵分三路猛攻平城，折兰王也不得不把大军分成三股抵抗汉军的进攻。

    汉军他们一次次组建突击小队，轮番经过平城西城，本就不会守城的匈奴士兵，把城防守的摇摇欲坠，汉军好几次都攻上城墙，还是折兰王亲自带领亲卫，不顾伤亡惨重，顽强而固执拼杀，才勉强守住的城墙。

    双方士兵杀的眼珠子都红了，匈奴人用斧劈，用同归于尽的方法把汉军推下城墙，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杀死汉军的手段都用上，这才把汉军赶下城墙。城墙上下到处都是双方战士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飘浮在战场四周，空平城的战况空前的惨烈。

    匈奴人明明是守城的一方，但损失却比汉军还要大，几乎每4-5个匈奴勇士死亡才能换一个汉军士兵阵亡，这比例换下去，折兰部迟早会被拼光。

    “铛铛铛！”汉军鸣金收兵的声音传来。

    折兰王这才松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城楼上，而后看向马邑方向暗道：“单于，你可要快点回来，要不然我们要守不住了。”

    话分两头，汉军营地。

    军司马柴武着急道：“都尉，匈奴人根本不懂守城，他们连守城的器械都没有，只知道硬挡，再给某一个时辰，就可以攻克平城了，您怎么鸣金收兵了。”

    王强无奈道：“即便给你一天时间，你也攻不下平城，平城当中的匈奴人超过了万人，野战我等自然不怕匈奴人，但想要攻城取胜异常艰。”

    在铁骑营当中，柴武的武艺是最高的，这次进攻平城他就是主力了，他也不负众望，屡次攻上平城，只是匈奴人也知道平城对他们的意义，折兰王即便是拼个同归于尽，也要把柴武他们赶下城池。

    攻城的柴武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在后方的王强却看的一清二楚，说句实在话，他也被匈奴人震慑住了，这种抱着必死决心的军队，这还是他在汉军之外，第一次看到其他军队也有这种牺牲的精神。

    看到匈奴人这样拼命，他就明白这个平城是很难攻克的。而且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士兵消耗的攻城上，他的铁甲骑兵在野战当中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不能消耗在平城上。

    光进攻平城就已经让铁骑营伤亡上千了，再进攻下去，即便他们攻克了平城，但面对冒顿后续的反击，他们也扛不住，既然都堵不住匈奴人的主力，他们猛攻平城就没有意义了。

    柴武意识到王强的想法，气愤道：“这个冒顿真不愧是草原懦夫，居然留下上万部众在自己的后方，哪里有一点雄主的气魄。”

    王强淡然道：“放心，匈奴人逃不了，陛下这次可是打算深入大漠解决匈奴人，到后面的战场才是我铁甲骑兵建功立业的时候。”

    这也是他不想把铁甲骑兵消耗在攻城战上的原因，到了大漠，匈奴人就没有办法来抵挡他铁甲骑兵的进攻了。

    这次北伐匈奴大战，整个汉军也不过有5万骑兵，而铁甲骑兵更是只有天子的骁骑营和他们这支铁甲营，后面的大战他们才是主力。

    大汉四年六月二十八日。

    娄烦部大军开始赶到平城下。

    王强担心自己的大军遭受匈奴人的两面夹击，大军退向平城外的白登山建立营地。

    下午，冒顿带领匈奴人主力回师平城。

    折兰王看到冒顿激动跪下道：“属下以为这次看不到单于您了。”

    汉匈的平城之战打的异常激烈，大汉一方伤亡过千，而匈奴一方伤亡却也超过了5000，损失超过了三成，这要不是在守城，折兰部早就崩溃了。

    冒顿冷静道：“汉军有多少人？”

    折兰王道：“5000铁甲营，他们在看到单于主力之后，已经退到白登山了。”

    冒顿却震惊道：“又是5000铁甲营士兵？”

    汉帝的铁甲难道真不要钱，这已经是上万铁甲了，匈奴全族卖了只怕也不值这么多的铁甲。

    而其他匈奴大部落首领已经冷汗直流了，5000铁甲骑兵已经可以击溃他们匈奴四万骑兵了，而一万铁甲骑兵，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挡这股钢铁洪流了，光想象上万铁甲骑兵冲锋的场景，就让他们双腿发麻。

    娄烦王着急道：“单于，我们要马上退回大漠，不能和汉人硬拼。”

    冒顿迟疑道：“要是汉人皇帝继续追杀到大漠，我匈奴该如何应对，汉帝召集了20万大军，显然不是只想把他们堆积在边塞的。”

    浑邪王也跟着说道：“我等退到王庭，汉人要是敢继续追杀，我们就避开汉人的铁甲骑兵，进攻汉人的后勤军队，汉人皇帝再富裕，他也不可能把每个士兵都装备一套铁甲，我们就专门针对汉人的弱点进攻。”

    在这上千年来，草原民族一直都是弱者，少有像犬戎这般能攻破中原王朝国都的高光时刻。而在中原的草原国家，更是在春秋战国这几百年时间一直都在被吞并，草原民族一直退到农耕民族不能扎根的大漠才有了稳定的栖息地。

    上千年时间草原民族一直都是弱者，这也让他们形成了一套弱者对付强者的战略战术，那就是游击战，草原民族对上中原王朝硬拼硬的时候少，打游击的时候多，所以打不过就撤退，也没谁觉得丢脸。

    冒顿道：“全军退回王庭，同时派遣使者，通知在漠南所有的匈奴部落，让他们迁移到漠北，走不了的就杀光牲口，把死去的牲口丢在河流当中，让汉军饿死，渴死也不能得到我大漠的一牛一羊。”

    “诺！”

    冒顿在平城短暂休整之后，快速带领匈奴人大军向着王庭方向撤退。

    同时冒顿骑兵也四散在草原当中，通知草原的各个部落撤退出漠南，防备汉人的进攻。

    话分两头。

    樊哙也带领上万骑兵上白登山和王强的铁骑营会合了。

    他们联合起来有一万四千的骑兵，其中铁甲骑兵有9000余，这股力量足够横扫大漠。

    于是柴武激动道：“我等联合的力量足够重创匈奴人，不能就这样看着匈奴人逃出回大漠，要不然我军想要重创乃至歼灭匈奴人，要付出几十倍的代价。”

    屯骑营都尉于龙也激动道：“经历多次失败之后，匈奴人已经士气大跌，人心惶惶，我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应该马上发动猛烈攻势，以我军强大的铁甲骑兵为先锋，绝对可以击溃十万匈奴骑兵，要消灭了匈奴人的主力，整个漠南都是我大汉的土地了。这样的机会是极其难得的。

    崔岩也跟着说道：“这十万匈奴人可是前所未有的军功，足够让我等封候拜将，主帅赶快下令追击吧？”

    王强却皱着眉头道：“陛下教导我们打仗要先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是作战之道，我军连续行军，又猛攻平城两日，部队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上千人，士兵们都很疲惫。而匈奴人数量又几乎是我们的十倍兵力，即便铁甲营士兵战斗力强悍，但也很难战胜十倍之敌，这一战稍有不慎，我军都有可能全军覆没。

    于龙不屑道：“匈奴人战斗力有限，他们一向懦弱，冒顿又是一个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人，即便他们有十万大军也不是我军对手。”

    但王强却不赞同道：“匈奴人虽然战斗力差，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可不差，平城我军连续冲击了两天，但即便是给匈奴人造成重创，他们的士气依旧没有崩溃。”

    王强是老资格的都尉，于龙见说服不了他，只能看向官职最高的樊哙问道：“主帅，您的意见是什么？”

    樊哙沉思片刻说道：“我等先追击匈奴人，同时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天下，请求天子决断。”

    带领一万多的骑兵猛攻匈奴人十几万骑兵，樊哙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他干脆折中一下，既带领士兵牵制匈奴人逃命的速度，又向天子进行战术指导。

    王强点头道：“樊校尉此言有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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