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想了想道：“熊心虽然不讲人情，但他说的话也没有错，陛下之所以成立两家钱庄，从钱庄的名字也可以听出目的，陛下就是要我们发贷款给农户，解决他们农具不足的问题。”

    宋义翻白眼道：“为父知道，但这些农户太顽固了，给他们送钱他们也不要。现在我们打开不了局面，为父才会想做诸侯的生意，只是想先把这个难关度过去。

    要不然我们两家的差距只会拉得越来越大，现在我们农业钱庄连长安城都站不住了。而他们的开发钱庄却已经开始准备做整个内史郡的生意了。”

    宋义现在极其后悔当初说的那么仔细干什么，以至于天子认为自己的能力强，把困难的事情交给自己。

    但做几个诸侯生意的难度，和做天下农户难度的等级是完全不同的。

    “你也给为父想一下现在该如何打破这个局面，再不把这些贷款贷出去，农业钱庄的这些本金就要全部被亏完了。”

    宋襄想了想道：“孩儿想到两个方法，一是贷款给长安城的作坊主，这一年时间开了很多作坊，有很多商家想要扩大产能但却没有钱，贷款给这些作坊厂主虽然比不上英布这些诸侯，但也比农户的生意好做多了。”

    宋义点点道：“这个办法可以，可以先让我们农业钱庄活下来，但农业钱庄，农业钱庄，陛下是想让我们在农业上发力。要不然即便钱庄活下来了，也没有完成陛下的任务。”

    “还有想到的第二个方法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钱庄面向农户，就必定需要大量的伙计深入乡里，要是这些伙计能把贷款办下来，父亲可以给一厘作为伙计的奖金。”

    宋义皱着眉头道：“这可不能乱来的，照你这说法的话，我们农业钱庄两亿钱全部带出去，光分给这些伙计就有两百万钱。这相当于两个万户侯的年俸啊，再加上伙计的俸禄，可不要搞得钱庄入不敷出了。”

    “父亲不给重赏，这事情是办不下去的，为了防止这些伙计下到乡里不做事情，您可以不给这些伙计俸禄，只给奖金，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者不得，这样的话即便我们的钱庄铺遍了天下，但伙计的开销也可以控制住。这种方法对我们最有利，伙计只能得到一厘，而我们钱庄却可以得到十四厘。”

    宋义沉思半天后问道：“要是那些伙计串通一气，欺骗我们钱铺怎么办？”

    宋襄笑道：“所以我们全部招伙计的人，一定要查清楚他全家三代，控制他们的家人，让他们逃不了，而且发放奖金也得等他们收回贷款再发放，我们也要学习朝廷有专门的监察，防止这些伙计来欺骗我们，每一笔收不上来的贷款也要扣他们的钱，这样他们就和我们农业钱庄是一起承受损失了。”

    “农户还要有抵押物，要是他们还不起贷款，我们要挽回损失。”

    农户的抵押物是什么，宋义也清楚就是他们手中的田地。

    他有点担忧说道：“陛下弄农业钱庄是为了助农，而不是为了吞并土地，我等用这样的方法，只怕是歪曲了陛下之意。”

    宋义明白，他这个农业钱庄赚钱还是次要的，完成天子的想法才是主要的，而天子最在意土地兼并的事情了，天下的贵族都被天子打的分崩离析，就是为了均田的事情，他们却在这里吞并百姓的土地，只怕天子不会饶了他。

    宋襄笑道：“这也很好办，还不上钱的农户，我们帮助他们介绍工作，他们一半钱用来养家，一半钱用来还债，等农户还清了债务，我们再把土地还给他。”

    因为战乱，加上均田，此时大汉的劳动力极其紧张，在长安城的作坊即便是包吃包住，月俸低于500钱都没人肯干，不保吃住，月俸就要八百钱以上，所以只要是有劳动能力的人，农业钱庄还真不怕他们还不上钱。

    宋义思考半天，发现自己儿子说的已经很完备了，于是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大汉三年十一月二日。

    “铛铛铛！”一个农业钱庄的伙计拿着铜锣在大街上不停的敲打，引起行人的注意。

    “长安城的父老乡亲听好了。”

    “我们农业钱庄拿出两百万的奖金，只要成为我农业钱庄的伙计，就有资格的获得这笔钱，成为我农业钱庄的伙计，每带出去一笔贷款就可以得到一厘的奖金，最高200万钱，有多少本事就能拿多少钱，有想得到这笔钱的，可以去我们农业钱庄去成为伙计。”

    “200万钱！”这话刚刚说出口，就引起了整个长安城百姓的一片哗然，就像宋义说的一样，万户侯的年俸也不过是100万钱，这相当于两个万户侯的钱呐。

    “不会骗我们吧，我们帮伱们贷了款结果你们却不拿这笔钱。”

    “肯定是骗人的，如此大的一笔钱，连诸侯王都拿不出来，你们一个商铺的掌柜，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钱？”

    这个数额太巨大了，以至于长安城的百姓都不相信。

    伙计马上说道：“这怎么可能是骗人，我们农业钱庄可是有陛下的支持，是陛下的产业，陛下一诺千金，只要承诺的事情就没有，没办到的。我们掌柜敢骗你们，陛下也饶不了我们掌柜呀。”

    把徐凡拿出来，长安城的百姓稍微相信了一点，但也不多，毕竟这数字太夸张了。

    “200万钱！”坐在自己戏院无所事事的胡亥，听到这个数字马上跑出来问伙计道：“这钱怎么得？”

    “只要你成为了我农业钱庄的伙计，给长安城的农户贷款每贷出一万钱就可以得到百钱的奖金，我农业全部总共有两亿的存款，要是你把这钱全部贷出去了，就可以得到两百万钱。”

    听到这个伙计的解释，长安城的百姓才相信了。贷款还是新鲜玩意，长安城的百姓听到英布这些诸侯王一贷款就是一个亿，只有羡慕的份觉得天子就是大方。

    普通人可没有诸侯王那么大的关系和能耐，贷款几万，几十万还有可能，但贷出两亿基本上不可能呢。

    这样一算的话，一个伙计能赚个几千到一万钱都是多的了。这个数字虽然小了很多，但长安城的百姓却觉得应该是可以做到。

    胡亥听完马上跑向农业钱庄，气喘吁吁道：“某要成为农业钱庄的伙计。”

    宋襄笑着拿出一张表格道：“请填写一下你个人的信息。”

    “我们也要成为农业钱庄的伙计！”在胡亥身后又来了十几个人，他们也是对这200万的赏金志在必得之人。

    大汉三年十一月五日。

    经过了三天的培训之后，胡亥带着农业钱庄的资料回到了赵里。

    此时正是农闲之时，赵里虽然也种植了冬小麦，但几亩的冬小麦也耗费不了多少劳动力，关中的百姓得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休息时间，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侃大山，传着四里八乡的八卦。

    倒是扶苏极其认真，几乎每天都要观察冬小麦的情况，并且仔细做好记录。

    “胡亥你怎么又回赵里啦？是不是在长安城又被人打了？”坐在村口的农户，看到跑回来的胡亥谈笑说道。

    胡亥在赵里也算是大名鼎鼎，明明分了好土地，却不好好种植，天天睡大觉，好逸恶劳，动不动就跑到自己丈人那里去混吃混喝，真苦了那贤惠的李氏。

    尤其是让赵里农户不满的是，胡亥混子一个，居然娶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娘子，还有一个有钱的丈人。

    赵里的村民也猜测，赵夫子家以前应该是贵族出身，不然的话不可能养出这样好逸恶劳的胡亥，大汉打进关中贵族没落太常见了。

    胡亥民夫反驳道：“乃公才没有挨打，上次都是他们打错了乃公，还赔了上千钱和一封冰糖，这次乃公是找到了发财的门路了。”

    农户调笑道：“什么门路。”

    农户们显然是不相信不靠谱的胡亥的。

    胡亥道：“长安城里又出现新东西啦，开了一家农业钱庄，可以给我们农户办理贷款，利息只要两分。”

    农户们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叫道：“赵夫子，你赶快过来吧，你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粘上印子钱了，这要是弄不好，你弟弟就要家破人亡啦。”

    “胡说什么，你家印子钱才两分利息。”

    “一个月两分利息，利滚利，一年就要翻两番，这钱谁敢借？”

    “不是一个月，是一年，也没有利滚利。”胡亥解释道。

    但农户根本不听，他们只知道一点，放印子钱的人就应该去下黄泉。

    这个时候扶苏带着锄头过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弟弟要在村里放印子钱。”

    扶苏勃然大怒道：“无法无天了，你连印子钱也敢放，九泉之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父亲，我赵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说完扶苏拿起锄头就向胡亥打过去。

    胡亥当即逃跑，边跑还边叫道：“我这不是放印子钱，一年两分息，这是天子给农户的好事情呀。兄长你信不过我，难道你还信不过汉帝吗？这农业钱庄就是汉帝弄出来的。”

    听到这话扶苏才停下来，而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亥马上走过来，拿一份农业钱庄资料交给扶苏看道：“汉帝看关中的百姓缺乏农具，好好的土地，却不能多打粮食，这才开办了一家农业钱庄，以一年两分息，贷款给农户购买农具，耕牛，水车等。”

    “兄长，你看看这些资料，我们是和农具厂，朝廷的太仆联合弄的这个贷款，只要贷款了直接就买农具，耕牛，这是朝廷弄的好事情，不是印子钱。”

    扶苏看着上面的资料，上面的确写着他们是听天子的命令，来助农，富农的，利息两分，不会利滚利，甚至连还不上贷款，如何帮助农户解决的方法都有，的确不像是印子钱。

    胡亥看到扶苏冷静下来之后说道：“你看看我们上面农具的价格，铁犁也就几百钱，镰刀，脱粒机农具都是几十上百钱，甚至耕牛也只要4000钱，水车，风车也不过要5000钱，这都是我们农业钱庄弄到的最低价格，赵里的农户买了绝对不吃亏。”

    “兄长你看看偌大一个赵里，耕牛却只有5头，却要开垦上万亩的土地，这多耽搁农活。”

    扶苏即便看完之后，还是不相信胡亥，他说道：“我先去长安城看看等我回来再说这事。”

    长安城距离赵里不过半天，扶苏来到长安城打听之后，又去看了农业钱庄，和伙计深入交流，才确定胡亥没有欺骗自己。

    当晚扶苏就回到赵里，召集了赵里有威望的人道：“这次胡亥真没有欺骗我们，农业钱庄真是天子为了助农办的钱庄，一年的利息也真只有两分，他们敢收超过两分的钱，我们就可以去天子那里去告状，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里正江涛恍然大悟道：“难怪只要两分利息，原来是天子为了照顾我等农户做的好事情。”

    “这天下也只有天子会为我的农户着想。”亭长王文激动道。

    胡亥这个时候道：“某就是看到有这样的好事情，才会回乡，就是想给父老谋福利，这事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农业钱庄只有2亿钱，这钱看上去多，但散到整个关中就非常少，全部购买耕牛也就两万多头，只够分给两万户农户，而整个关中的农户何止百万，你们每个人要和50个人竞争。”

    里正江涛还是迟疑道：“但这毕竟是借钱，要付两分的利息，我等农户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借钱可不像是过日子的人。”

    “是啊，大不了我们这些农户多出点力，庄稼人有的是力气耕田，怕什么出力，借钱就不像老实人过日子。”其他村民也不敢借钱，即便是天子也一样。

    胡亥痛心疾首道：“里正，账不是这样算的，你看耕牛，镰刀，锄头，铁锹，甚至水车，这些农具，哪一个不是我们农户需要，有耕牛和铁犁，我们就可以多开垦几遍土地，让土地更肥沃，多增加三成的粮食收成不算过吧。

    水车，风车可以浇灌几百亩的土地，让旱地变成水浇地，亩产可以突破三石，还可以磨小麦和粟米，这不但能省力气，而且还可以给市里八乡的乡亲们帮忙，赚一些麦麸，只付出这两分利息，这算得了什么。”

    “赵里只要一季丰收，这借的钱就可以全部偿还清楚，而我赵里却多了几十头牛，几辆水车，镰刀，铁锹，锄头，更是数不胜数。”

    但大部分农户都摇头，还是不敢借贷。

    胡亥眼看着自己的任务不能完成，忽然灵光一闪。

    在扶苏这里找到一张白纸，用毛笔开始画着赵里四周的地图。

    “大家来看，这里添加三座水车，就能灌溉上千亩的土地，这些土地的亩产最强啊就能超过三石，这可就是3000石粮食，价值30万钱。”胡亥凭空弄出5座水车在图画当中。

    “一头耕牛只要4000钱，这可是前所未见的价格，这是因为季布大将军，灭了西北几十个部落，抓了十几万头牛羊，这才把价格打下来了，今年买不到，明年说不定会涨到5000钱，6000钱。”

    不少村民听到这个价格迟疑起来，其他也就算了，但今年关中耕牛的价格是几十年来最低的一次，少了三分之一，即便是这些农户也知道这样的好事不可能常有。

    “十头耕牛也不过4万钱，但有了这些牛，我们村里就不用担心，春耕的时候劳动力不足了，到处借耕牛，到时候田地都能多理两遍。”

    这个时候画面上又多了十头耕牛在犁田，村民们看到这图画感到一丝欢喜，真要有这么多耕牛该多好呀。

    扶苏开口说道：“为兄想要办理贷款购买两头耕牛和铁犁，一座水车。”

    扶苏觉得这是在做好事，就决定帮助自己的胡亥一次。

    “胡亥，我们也想要贷款买耕牛。”其他事情农户还能不在意，但这么便宜的耕牛的确是难以抵挡的诱惑，这些农户担心现在不购买耕牛，以后就买不到这么便宜的耕牛了。真等以后买6000钱的耕牛，这些农户要悔恨死，多付2000钱，对这些农户来说相当于多付了全部的身家。

    亭长王文想了想道：“既然是天子为我等农户弄的福利，某再想弄一次大的。”

    “大的？”

    王文笑道：“现在正好我等都有空闲时间，何不借农业钱庄的钱，修一条连通我们所有田地的水渠，把我们村里的上万亩田地全部变成水浇地，郑国渠的田地据说就有3石多，为什么我们不给自己修一条水渠，也把我们的田地变成上田。”

    “水渠，这是我们可以修的吗？”里正江涛迟疑道。

    胡亥大喜道：“当然可以修了，正好某知道长安城现在出现了一种叫水泥的东西，今年修郑国渠用的就是水泥，我们这村里修水渠，最多只要100万钱，里正，只要我们的田地可以达到三石，多的粮食都主足够我们偿还债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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