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门开了半边，黄雅宁看到一个圆脸的婶子站在门后，对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

  “婶子好，我是村里的人......”

  黄雅宁话没说完就见妇人一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似乎非常吃惊，她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唐突了，但也不至于这么看着她吧......

  可既然已经敲了门，总不能就这么回去。

  “婶子，我有事相求，能不能......”

  黄雅宁想问自己能不能进去说话，结果门“啪”得一声合上了，让她好好地体会了一把“蹭一鼻子灰”的感觉。

  “当家的——”

  赵婶急忙去找自己丈夫，赵婶这人性子活泼，喜欢八卦，但骨子里是个老实人。

  一开门就见到夫人要他们监视的冯六丫亲自找上门来，还以为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心虚又震惊，一时着急就关上了门。

  “孩子她娘，怎么了，那丫头说啥了——”

  赵叔一把握住赵婶的手，压低声问。

  赵叔听到敲门声就好奇是谁上门，早跟在后头也看到了登门的冯六丫，见到对方赵叔的心脏也砰砰直跳。

  “你别不出声啊，那丫头到底说啥了，来干啥的——”

  赵叔又问了一句，此时赵婶才定了定神，回想刚才的话，“那丫头说有事想请咱帮忙......”

  说完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愣神。

  最后还是赵叔拍板，夫人给他们的任务如此机密，冯家人肯定不知道。

  而且他们本来就需要接近冯六丫，如今冯六丫自己送上门，他们断然没有把人关外头的道理。

  所以，才犹豫一会，夫妻俩就把黄雅宁请进门了。

  黄雅宁本来想出钱直接让赵叔赵婶带她去京都，但见这对夫妻奇奇怪怪的。

  尤其赵婶见到她的第一眼，对方的眼神透出几分惊恐搞得黄雅宁心里有些不安。

  所以她改变了主意，决定先跟这赵家夫妻接触接触，只说自己经常吃不饱饭，想用“母亲”偷偷留下的钱每日来买点东西。

  上次从张家找到的钱，加上之前从小李氏跟冯三丫那搜罗到的钱，她都已经藏在山上一个隐蔽的地方了，省着点已经可以去京都，来赵家吃饭完全够用。

  她相信只要这对夫妻出去打听，都能知道她的“母亲”在大户人家当奶娘。

  且冯家人最近干得那些龌龊事，这对夫妻听说对她这个“小孩”应该会心生同情，不会怀疑什么。

  赵叔赵婶一听黄雅宁的请求自然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

  乌云密布，雨大滴大滴砸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冬日里来这么一场雨空气都变得越加湿冷，站久了身体发僵，四肢冰凉。

  可海棠院的下人没有一个抱怨的，各个在自己的岗位上垂眉敛目，大气不敢出，生怕触怒了六小姐。

  下人们如此反应是因为六小姐的生日在12月15，距离如今只剩半月了，往年夫人肯定会提前一个月为六小姐准备庆生事宜，把六小姐的生日宴办得风风光光的。

  去年六小姐的生日宴可办得比过年还热闹呢。

  今年府里虽发生了许多事，但如今基本尘埃落定，六小姐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说也到了为六小姐准备庆生宴的时候......

  可不知为何夫人如今毫无动静，像是完全忘记了此事，因此六小姐心情不佳。

  小厨房送的午饭全被六小姐摔了，还摔碎了一只精美的花瓶。

  下人们胆战心惊，做事更加小心翼翼。

  这不听说六小姐饿了，刚打发贴身大丫头云锦去小厨房让厨娘做点心......

  云锦此时正往盛明珠的房间走，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守门的人瞧见两人走到跟前，连忙打开帘子让她们进去。

  屋子里烧着几大盆银丝炭，暖烘烘的，一进门便感觉到暖意。

  云锦站在一个火盆前，轻轻在自己身上拍了拍，驱散身上的寒意后才接过小丫头手上的托盘，示意对方先出去。

  小丫头面色感激，屈膝行礼逃也似地出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云锦提着一颗心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就见盛明珠穿了件薄薄的素色袄子，满脸怒容地坐在床榻上。

  “小姐，桂花酿圆子做好了......”

  云锦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没想到还是迎来劈头盖脸一通骂。

  “谁要吃这个？你是不是没长脑子？你看我吃得下吗？

  “我让你去准备这个不是给我自己吃的——”

  云锦连忙跪在地上，手里依旧捧着那盅桂花酿圆子。

  “奴婢愚笨，小姐莫要生气，当心气坏身子......”

  “笨死了，连给桃妈妈提鞋都不配！”

  盛明珠感觉胸口憋着一股怒火，想发又怕惹怒了母亲。

  如今她身边没有一个伶俐的可用之人。

  云锦木讷，呆板，一点不会讨人欢心。

  清甜看起来机灵，还有天章跟琼楼那两个二等丫头从前嘴巴甜，她本以为都是好的。

  没想到却是些踩高捧低，心比天高，还会记恨主子的贱人。

  盛明珠最近才想明白，下人们的变化是从那次她摔了腿开始的。

  当时五哥要打院子里的人，她没有求情。

  盛明珠一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这个主子受了伤，院子里的下人本就该罚。

  她当时心里又怕又恨，才一时没顾得上为下人求情，再者五哥不是最后也没到打海棠苑的人吗？

  这些奴才竟敢记恨她！真是反了天了！

  想起这些破事盛明珠心里又生气又委屈。

  若是清甜知道盛明珠心里还委屈上了，估计可能要在心里啐上几口。

  “呸——你受伤是因为我们吗？

  “你受伤是被人设计的，设计你的嫌疑人桃娘你不罚，反而为对方求情！

  “我们这些一心一意对你的人没做错任何事反而差点挨板子，你当时一个屁也没放，你还有心吗？”

  海棠院跟清甜抱有同样想法的下人不在少数，只是明着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所以，如今海棠院也就只有老实的云锦对盛明珠还有几分真心。

  偏偏盛明珠还觉得云锦愚笨，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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