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雪等人已经蹲守了几个晚上，这才终于找到了黑市的地点，他们联合稽查队和治安办的人布下了天罗地网，正欲来个瓮中捉鳖，把黑市一锅端了。

  事情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结果不知谁半路走漏了风声，眼看鱼儿就要上钩的时候，不知那个王八羔子突然喊了一声，“稽查队的人来了！”

  结果，还没抵达黑市的人纷纷四处逃散。

  他们的抓捕也变得极为困难。不过好在他们今晚出动的人多，到底是抓住了几个。

  “以后我看谁再说我们小红卫兵没有用，这不，用处还挺大的么！”方丽雪一脸骄傲。

  “不枉费我们吹了三个晚上的冷风。”马骏自觉自己干了一件极为伟大的事情。

  “剩下的就交给稽查队和治安队，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太冷了。”阮彩虹冻得直打哆嗦。

  “行，把这两个人交给稽查队，我们就撤。”方丽雪也觉得冷得厉害。

  “我们真不是投机倒把，你们搞错了！”小偷哭了，他现在也不知道是投机倒把的罪名严重一些，还是偷盗的罪名严重一些。

  “是不是投机倒把，你们和稽查队的人说去吧！”

  两个小偷被关在冰冷的房间里，和那些投机倒把的人一起。房间连张凳子也没有，他们身上的衣服被勒得破了一道又一道，凉飕飕的。他们冻了一晚，加上身上有数十道见血的伤口，第二天天才灰蒙蒙亮，这两人就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死人啦！”

  “有人死啦！”

  房间里一片混乱。

  早上八点，医院的病房里，两个小偷躺在病床上，高烧让他们神志不清，嘴里不断呓语，“鬼啊.......救我，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鬼——鬼——鬼——”

  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的医生、护士和稽查队的人都沉默了

  “医生，他们该不会是把脑子烧坏了吧？”

  “不好判断，是不是傻了，得等他们醒来才知道。”

  “那他们什么时候醒？”

  “一会儿就该醒了。”

  两个小偷醒来后，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投机倒把。可当问到他们身上的伤，以及他们为什么半夜出现在街上时，他们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稽查队的人皱起了眉头，“你们要是不交代清楚，我们只能把你们当成昨晚那些投机倒把的坏分子，和昨天那些人一起处理。”

  “我们真的没有投机倒把，我们就是想偷东西，结果还没偷，不知怎么就被抓了，我们也看不清抓我们的人是谁。对方伤了我们，并把我们丢到了街道上。”

  “对对对，我们是打算偷东西，没偷成，反倒被打了。同志，您看看我们身上的伤，那么重，可见伤我们的人有多狠啊！”

  “小偷人人喊打，对方给你们留有一条命就算不错的。”

  “说吧，你们昨晚进了哪一户人家？”

  “夜黑风高，我们没看清，随便选一户就进去了，结果刚翻墙，就被抓了。同志，我们偷盗未遂，是什么罪名啊？不用坐牢吧？”

  “这件事你们和警察局的人说去。”

  这是曹正第二次在这张单人床上醒来，昨晚如果不是林绮救了他，带着她飞檐走壁，躲过了重重搜捕，他现在应该是在监狱里。

  他把床上的被子叠好，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早上九点钟，天依旧灰蒙蒙的。

  曹正扫了一圈，发现客厅里有灯光，于是他抬脚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客厅里，七个孩子趴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和林绮说着什么，林绮时不时回应两声，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听得懂，表情倒是煞有介事。

  “起来啦，过来洗把脸，水壶里有热水。”林绮头也不抬。

  曹正摇摇头，“不洗了，我该回去了。”

  林绮也不勉强，指了指门口的麻袋，“里面是一些玉米和黄豆，你带回去吃。年底了，城里管得严，最近别去黑市了。”

  曹正看着那袋粮食，明明是被对方施舍，他却没有半点难堪，反倒是感动，心口暖呼呼的。

  林绮是真的想帮助他，仅此而已。

  “这些天我赚了一些钱，够买粮食了。这些粮食弟妹你留着自己吃。黑市那边，我听你的，不去了。”曹正认真道，两次差点被抓，他也知道怕了。他有奶奶和含霜需要养，一旦他被抓，奶奶和含霜也活不下去了。他不能再让自己涉险！

  害怕林绮不相信自己，他继续道，“我会努力接零活，一样可以挣钱养家。”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林绮给对方倒了一杯水，放到桌上，“你嘴唇有点干，喝水吧。”

  曹正接过，问起了徐鹤霄。

  “他现在是机械厂的司机，前几天运一批货去海市，按照预定时间，他今天也该回来了。”

  “司机挺好，工资高。”曹正为徐鹤霄高兴。

  “嗯，他们也说司机工资高。”林绮把热腾腾的包子从炉子上拿下来，放到桌上，“前两天做的豆沙包还没吃完，不嫌弃的话就吃一些。”

  曹正很饿，昨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消耗巨大，睡前就饿得不行，过了一夜，现在更是饿得头晕眼花。

  “吃吧，不用客套。”林绮又把盘子往曹正的位置推了推。

  “谢谢。”曹正到底是没拒绝。

  两人默默吃完一盘包子，曹正主动把盘子和碗给洗了。林绮也没阻止，神色自然。

  “那一袋粗粮你也带回去，我们不缺。”林绮道，“年底了，粮食贵，现在买粮不划算。你先拿回去吃，等以后你有了，再还给我们就是。”

  曹正想了想，年底粮食的确是贵，加上他手里没有多少粮票，也买不到几斤粮食，如果不想饿肚子，似乎只能收下林绮给他的这些，他便不再矫情，点点头，“好，我拿回去。”

  曹正一夜未归，赵含霜担忧了一夜，一边扫地，一边四处张望，试图在人群里寻找曹正的身影。

  她望得眼睛都酸了，才见到那熟悉的身影肩扛一个大麻袋，一步步朝她走来。

  赵含霜提起的心终于放下，眼睛酸得厉害，他一夜没回，她哭了一夜。

  她被吓坏了。

  曹正走到赵含霜面前，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压低了声音，“我没事，具体情况，晚上再和你说。现在，我得先回一趟家。”

  这一大袋粮食太醒目了。

  赵含霜点点头，“好，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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