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卫的口中，林绮和徐鹤霄得知褚国安前两天出了一趟车，因为距离比较远，特意让另一个司机和他一起去，结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拦路抢劫的。

  “当时是半夜，在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被人用石头拦住了，车子走不过去。褚国安他们只有两个人，他们当机立断决定后退。哪知那些人连后面的路也给他们堵住了，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下来搬石头，然后硬冲。对方一共有七个人，拿着斧头和镰刀，那些人狠，褚国安和老关也不是吃素的，拿出了不要命的气势。褚国安和老关，一个被砍断了手，一个伤了腹部，对方七人，一个被砸破了头，一个瞎了一只眼，还有一个死了。最后是褚国安单手把车开到镇上，这才保住了性命。”门卫大叔唏嘘不已。

  林绮和徐鹤霄对视一眼，心想这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

  “因为出了这回事，现在我们厂一下子少了两个司机，货物堆积了不少。其他司机听了这事，如今也不敢出车。若是非要出车，除非给搭配五六个跟车的人。”门卫苦恼道，厂里就四五个司机，大家有各自的路线，平常都是搭配干活，如今突然少了两个，两天下来，货物就积压了一堆。之前说司机吃香，千方百计把自己家孩子送来当学徒的，出了这回事之后，那些个学徒纷纷转去了其他岗位，只剩下两三个。

  林绮和徐鹤霄从门卫大叔那里得知褚国安的住院地址，骑着自行车往医院的方向去。

  住院部在二楼，护士对这两位机械厂来的司机印象深刻，徐鹤霄一问，她们都不用查，伸手一指，“那一排，第二间就是。”

  一间病房有四张病床，现在是冬天，住院的人格外的多，整个病房都住满了。褚国安的病房就在门口，推开门进去就看见了。

  “哎哟，瞧瞧我看见了谁！”褚国安一脸惊喜，“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见他精神不错，林绮和徐鹤霄都松了一口气，“去了机械厂，门卫大叔告诉我们你在这里。”

  “国安，这两位该不会就是上次你提到的，路上帮你抬车子的贵人吧？”褚国安身旁的女人道。

  “对，就是他们。长得这么好看，想要认错都难。”褚国安调侃，并招呼徐鹤霄和林绮，“别愣着，快快坐下，坐到病床上来。”

  “我们前后都是孩子，坐不下。”徐鹤霄道。

  褚国安憋笑，“你们这是甜蜜的烦恼啊。”

  “还能笑出来，看来你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徐鹤霄淡淡道。

  “也就你们来了，他才笑。前两天别说笑，话都不说一句，一个大男人，愣是把嘴巴都咬出血了。”女人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

  “这是你们嫂子，喊嫂子就行。”褚国安介绍，“她也在机械厂上班，因为我受了伤，厂里给她批了十天假期，让她专心照顾我。”

  徐鹤霄和林绮笑了一声“嫂子”，储嫂子笑着应下，“嫂子身上没带见面礼，等你们国安哥出了院，我在家里整一桌菜，到时你们过来认认门。”

  徐鹤霄和林绮应下，并问起了褚国安的伤势。

  “情况比较严重，骨头全断了，就剩筋还连着，要在医院住二十五天。”储嫂子给徐鹤霄和林绮倒水，虽然心疼，但也乐观，“医生说恢复得好，以后生活上影响不大，司机也不能当了，得转岗。”

  “我只是断了手，老关的伤才惊险，差一点就伤到了脾胃。他现在还在重症室没出来呢。”褚国安想起当时的情况，仍不免心有余悸，“看到老关的肚子一直流血，我当时吓得都哭了。鹤霄兄弟，大家都是司机，你功夫厉害，理解不了我们的平常人的难处，每次开车走夜路，我都是心惊胆颤啊。”

  “我不是司机，学车是偶然学的。”徐鹤霄道。

  褚国安一愣，“你不是司机，那是干什么的，在什么单位？”

  “没有工作，以前是在乡下大队做农活。”

  “啥？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

  褚国安夫妻打量着徐鹤霄和林绮，摇摇头，这哪里像是在乡下种田的啊，分明就是大院里出来的权贵子弟。

  徐鹤霄任由褚国安打量，他把手上的布口袋放下，并从里面拿了一个血橙出来，修长的手三两下把皮剖开，然后递给褚国安。

  他又给褚国安的妻子拿一个，“嫂子你也吃。”

  “你以前真是种田的啊？”褚国安道。

  “嗯。”徐鹤霄平静道，“我和绮绮以前都是种田的，在钥县嘉禾公社。”

  “真看不出来。”褚国安有些失神，对着剥好的橙子咬了一口，下一秒，他骤然回神，“好甜——”

  “吃个果，汁水流得衣服都脏完，比你儿子还邋遢。”储嫂子给褚国安插嘴，语气中带着无奈。

  “你别管我，你也吃，鹤霄和弟妹带来的水果老甜了。”褚国安两三口就解决了一颗橙子，吃完看向徐鹤霄，“你们吃过没有？”

  “吃过，家里还有。”徐鹤霄道。

  “还有就行。”褚国安的眼睛看向那布口袋，“满满一袋得有三四十斤吧，都是橙子啊？”

  “对，都是。”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谁去看望病人带那么多东西的。留下五六斤就行，剩下的你们一会儿带回去。”储嫂子嗔怪道。

  厂里代表来慰问都不带这么多东西，这夫妻倒是好，一来就拎了三四十斤的水果。现在水果可不便宜，有票还得五毛六毛一斤呢。

  褚国安听到自己自己妻子的话，有些不舍，但还是道，“对，带回去，留几个就行。”

  徐鹤霄淡淡瞥了一眼言不由衷的褚国安，“朋友从钥县那边带来的，家里还有两袋。”

  褚国安闻言，立即露出了笑容，“这么多呐，那哥哥我就不客气笑纳啦。快快，再给哥哥剥一个。老婆，已经中午了，你去帮鹤霄和弟妹买两份午餐过来。”

  “唉，我这就去。”储嫂子起身。

  “嫂子不用了。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林绮叫住储嫂子。

  “吃了饭再回去。”

  “不吃了，孩子们的奶粉没带，得回家去喂他们喝奶，他们该饿了。”

  “那下次？下次我们做东，我们去国营饭店吃。”

  “好。”

  回去之前，双方各自留了自家的家庭住址，约定了要经常往来。

  徐鹤霄和林绮前脚刚走，后脚机械厂的生产车间主任储从军就来了。

  储从军还给褚国安夫妻带了饭菜，“从厂里食堂打的，还热着，你们快吃。”

  “谢谢爸。”储嫂子接过，并给储从军递一个橙子过去，“这个橙子很好吃，爸你试一试。”

  储从军接过，有些惊讶，“个大，外皮光滑鲜艳，这么好看的水果可不多见。”

  “那您可以多看看了，地上有一袋呢，随便看。”褚国安嘴里还咬着血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吃了这橙子，我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连手臂的痛都轻了一些。”

  “真的假的？”储嫂子将信将疑。

  褚国安没直接回答，细细感受了一番，“的确是舒服了很多。”

  这下不止储嫂子，储从军也是惊奇不已，“真有这么神奇，我试一试。”

  不止储从军试，储嫂子自己也试，两人吃了两三个后，便坐着不动。

  “怎么回事，感觉突然精神了。”储从军诧异，变化不是非常明显，但确实不一样了，他的感觉应该没有出错。

  “疲倦好像都消失了。”储嫂子觉得这效果立竿见影的，这两晚照顾丈夫，她又困又累，可吃了几个橙子下去，她的身体明显舒服不少。

  “这橙子就留给你，我们不吃了。”储从军当机立断道。

  “对。虽然不知道原因，既然你吃了觉得舒服，那就都留给你。橙子可以久留，你留着慢慢吃，别一下子吃完了。”储嫂子也道。

  褚国安却不同意，“别，拿几个回去给妈和孩子们也尝一尝。三四十斤呢，够我吃的。”

  储从军点点头，“他们三个人，我带六个回去就行。

  提到橙子，储从军不免问到橙子的来处，褚国安就趁机提起了徐鹤霄和林绮。

  “爸，我和老关不是都住院了吗，以后估计也不能开车了。厂里现在正缺司机，你能不能把鹤霄兄弟安排进我们厂里。”褚国安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储从军却有些迟疑，“你出了这回事，那个徐鹤霄还愿意当司机？”

  “鹤霄可不一样，他和她老婆两个人能抬三四万斤的货车呢。我问过，他们两人都是习武的，身手不凡，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褚国安道。

  “真有这么厉害？”储从军却是不信。

  “千真万确。您不信，可以让人和鹤霄打一架啊。”

  “就算我同意，厂里那边应该也不会通过。”

  “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储嫂子插话，“厂里司机就五个，现在缺了两个，厂里肯定着急。之前那些学徒，司机担心教会了徒弟饿死老师傅，所以教得并不怎么认真。现在想找出两个能单独跑车的人，难。而且徐鹤霄会功夫，由他来开车，厂里也放心。”

  储从军想了想，“行，我下午就去和厂里提，但是成不成，我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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