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名博虽然遗憾两麻袋大米，只有一麻袋是自己的，但是有了一麻袋，后面的东西还会少吗？

  想通之后，他眉开眼笑看着林绮，有林绮在，他的大孙子稳了。

  林绮写下地址，放下笔，起身就想离开，却被余名博喊住了，“绮绮啊，你看看你大嫂。”

  林绮不明所以看向余大嫂，认真看了看，“大嫂长肉了？”

  余大嫂有些赧然，上前捏了一把林绮的小脸，气呼呼道，“不是长肉，是怀孕了。”

  “啊——”林绮的视线扫向余大嫂的肚子，“不太看得出来，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这不营养没跟上，所以和四个月差不大，穿着厚衣服，你才没看出来。”余大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睛酸涩，都是这因为干旱，孩子受委屈了。

  营养跟不上？

  林绮自然不会认为余家没有钱和票，毕竟余家四个人都领工资。既然不缺钱和票，那就是镇上在售的食物太少，买不到食物。

  “你们想要什么？”不等余家人开口，林绮主动问。

  “肉。”余名博激动道，“绮绮，你现在能弄到什么肉？”

  “差不多都行吧。”林绮没有掩饰自己的实力，余家一家人对自己都不错，现在余大嫂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能帮上忙的，她自然要帮。

  “要鸡和鱼，当然有羊肉和猪肉的话，也要，多多益善。”余名博道。

  林绮想了想，“明天我给你们带几只鸡和几条鱼过来，至于羊肉和猪肉，过两天再说。”

  有了林绮的准话，余名博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有鸡和鱼，其他的倒是不那么急。”

  “没有新鲜的猪肉，烟熏的猪肉有一些，你们要么？”种植区阉割过的公猪长大后要杀，她和徐鹤霄除了自己吃和给莫老大送去，剩下的都烟熏起来了。所以烟熏的猪肉还有不少。

  “要的要的。”余名博连连道，“有多少就要多少。”

  “给您一百斤吧。还有五十斤我要邮寄回家。”林绮道，其实山洞里烟熏的猪肉有不下一千斤。不过这个数量自然不能告诉余名博，她担心把对方吓着了。

  实际上一百斤这个数字就把余名博吓着了，“这么多！”

  “嗯，猎了几头野猪。”烟熏过的猪肉，他们应该尝不出是不是阉割过，就算觉得好吃，也只是以为野猪肉好吃罢了。

  “那就不止一百斤，你那里还剩多少，我们都要了。”余泊睿道。

  “是还有，不过你们吃得了这么多？”林绮问。

  余泊睿：“现在镇上没有肉卖，大家都缺一口吃的。两百斤都不够分的。”

  余名博：“对啊，亲戚、朋友、同事，还有邻居，总不能天天让邻居闻着我们家的肉香味，我担心他们去举报我们。”

  “那就给你们三百斤，更多也没有了，我这边朋友也不少。”林绮道。

  “三百斤够了，绮绮，你就是我们家的福星，你一来，余叔今晚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余名博差点热泪盈眶了。

  林绮不置可否，“我走了，明天差不多这个时候我再过来。”

  林绮出镇时，徐鹤霄已经等在路边，她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抱着徐鹤霄的腰，把在余名博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莫老大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缺粮缺肉，如今粮食和肉都炒到了一个极高的价格，黑市的大米现在五块钱一斤。”徐鹤霄道。

  林绮有些意外，“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到三四斤米？”

  “能买到都算不错，黑市的米也经常断货。如今在卖的粮食都是一些粗粮。莫老大为了让我给他送米，已经提前付了定金，就在我的大衣口袋里。”徐鹤霄的语气轻快，看来这个定金很得他的心意。

  林绮伸手往他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两只纯金的蟾蜍，沉甸甸的重量，两只约摸有八两左右，“莫老大这次可真舍得。”

  “因为他能赚更多。”徐鹤霄道。

  “他要承担的风险也大，不必羡慕他。”林绮宽慰徐鹤霄。

  “不羡慕，他还养着一帮人呢。现在干旱，他的生意也不好做。他许下重利，为的是我能源源不断提供粮食和肉给他。尤其现在是冬天，再过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吃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会越来越贵。”也正是他们挣钱的好时机。徐鹤霄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他怕林绮会不舒服。

  如今别人在受灾，而他们却在“敛财”，说出去，总归不那么好听。

  然而林绮根本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她说的是，“那就多卖一些，我们挣钱，他们也免了饿肚子。”

  徐鹤霄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间两点，简单擦洗一番，就在床上相拥着睡过去。

  一觉睡到天大亮，徐鹤霄起床时，林绮还在睡。他先去生火烧水，往锅底丢了两块大木头，然后就出了院子去打拳。

  老易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一见徐鹤霄，三人都凑了上来。

  “你这两天有些懈怠了。”老傅严肃道。

  “嗯，半夜才回来，起得就晚一些。”徐鹤霄道，想了想，向三人透露，“我和绮绮这几个晚上都会出去，你们在家警醒一些，若是有人来偷——算了，有人来偷东西你们也别管，保护好你们自己就行。”

  老易三人觉得自己被徐鹤霄鄙视了，但是他们又觉得徐鹤霄说得在理，罢了，他们不计较，保护自己最重要。

  “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学写字和画画，老易正想着这段时间有空，可以指导你写字和画画来着。”老毕道。

  老易点头，“的确有这个打算，我在书法和画画上造诣还算可以，指导你不成问题。”

  “那我先在这里谢过您了。”徐鹤霄想了想，“三位老师一个小时后过来吧，在绮绮家吃早饭，一会儿一起去书房，我的字和画都在书房里。”

  老易三人眼睛一亮，“绮绮这里还有书房？”

  “嗯，她特意为我整理了一间屋子出来，专门写字作画用。不过里面没什么几本书。”他一般看书是在山里，不拿回来。即使拿了回来，第二天也必定要送走，不把风险留在她这里。

  徐鹤霄打了半个小时的拳，顺道听了半个小时的课，然后回去煮早餐。老易三人也要回去梳洗，还要换一身干净一些的衣服。

  这是徐鹤霄第一次约他们去林绮家里吃饭，他们可不能太埋汰。

  “一会易老师他们三个来这里吃饭。”徐鹤霄对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林绮道。

  林绮嗯一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洗漱，“你早该请他们来的。大队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我和你，以及他们三人的关系。”

  徐鹤霄无奈笑了一下，不反驳，拿桶去给林绮接热水。

  她对大队的贡献和影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在大队的超然地位才越来越稳固。就算姜婉婉，即使觊觎他，可也只敢背对着绮绮，在绮绮在的地方，姜婉婉乖巧得像老鼠遇见了猫。还有那个罗癞子，与绮绮最不对付的人，因为要偷东西，绮绮让他去放牛，如今也不得不乖乖去放牛，见了绮绮，愣是没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

  这些人为什么供着绮绮？为的不就是一口吃的吗。

  如今是灾年，那些人要仰仗绮绮，更不敢闹到绮绮跟前。

  正因为她的地位稳了，他才敢放肆了。

  “这个干旱一天不结束，你需要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秋收的时候，公社拿走我们的稻子，一直没发下来，我猜测今年之内是不可能发了。要怎么熬到明年秋收，这是一个问题。另外，今年的农业税要不要交，也是个问题。”徐鹤霄道。

  “怎么交？拿去年的旧粮去交？这年头谁家有去年的存粮？”林绮反问，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再过两天，大队长应该会把秋收的粮食分给队员，只要到了队员手里，大家吃进了肚子里，公社的领导也没有办法。”

  然而林绮还是算错了，大队长没等到两天后，等他们几人吃完早饭，大队长就敲着铜锣从村头走到村尾，通知队员们要分粮。

  “今年没有稻谷，我们分到的粮食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百斤。”老易一脸忧愁。

  老毕用手指粗略算了算，“红薯的收成还行，粗粮细粮加起来，应该有个两百来斤。”

  “两百来斤能吃到年底么？”老傅偷偷打量着林绮和徐鹤霄，见他们神色平静，他的心不由安稳。

  能给大队贡献几十袋红薯、芋头和土豆的人，她应该还有其他存粮吧。

  林绮有存粮，总不会不管他们几个老人。

  “我那两亩地里种了红薯，还没挖。一会儿您三位，让一人去分粮就行，其他两人去挖红薯吧。不然后面，我们你们抢不过别人。”林绮认道。

  “什么意思？”老易三人不解，那不是林绮的地么，怎么允许别人去随便挖？而且那地里不是来年的种子吗？

  “今天之后，我打算把那块地暂时对外开放，大家都可以进去挖红薯，不过一人只能挖两个红薯，不论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两个。”林绮道。

  老易三人对视一眼，急忙加快进食的速度，他们匆忙扒拉几口就往外面去，“我们现在就去拿工具，立马去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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