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绮今年的车票还是简同一帮忙买的。

  简同一主动要帮忙，并开出了和去年一样的报酬，“前年我带回去的红薯和芋头，我的家人都非常喜欢。去年没能带回去，他们失望极了，差点没气得把我赶出家门。”

  “给你一袋。”林绮大方道，“你自己带个袋子过来。”

  简同一一喜，惊疑不定，“多大的袋子都行？”

  林绮斜眼看他，“你说呢？”

  简同一有些失望，继续问，“大队装米的麻袋？”

  “可以，不过你得给她买个卧铺。”一旁的徐鹤霄插话。

  简同一脸一僵，咬牙切齿道，“我和她说话，你能不能别插嘴？”

  徐鹤霄抿唇，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一副受伤的模样。

  “简同一，你要是不愿意帮忙，明天我自己去。”林绮声音冷了许多。

  简同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那是装的，林绮，你别被他骗了！”

  靠一张脸骗女孩子心软，这个徐鹤霄太阴险狡诈了！

  林绮却不听简同一解释，“行了，我明天自己去县里买车票，不用你帮忙。”

  “要帮忙，要的。”简同一急了，不管是为了红薯，还是从他的本心出发，这个忙他都愿意帮，“我明天一定给你买。车票的钱我先垫上，明天车票买回来了，你再补给我。”

  说完，不等林绮拒绝，简同一就跑了。

  林绮已经提前把熏肉、果干和大米之类的东西邮寄回家，可到了出发的那天，她的东西依旧不少：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背包，背包是徐鹤霄用帆布做的，非常结实。一个到她胸口的藤条背篓。

  背包里装着林绮的衣物，装着徐鹤霄给林爸林妈买的礼物，以及一些糖果。背篓里装的全都是徐鹤霄做的熟食，大多都是油炸过的食物，如今天气冷，放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这些油炸的食物用油纸包好，分类放在林绮编制的带盖子的小筐里，不用担心被压坏了。

  徐鹤霄用自行车把林绮送到镇上的汽车站，他没多待，把人送到就骑着车走了。

  如今年关，镇上查得严，他这样的黑五类要是被抓住了，麻烦不小。

  林绮在汽车站等了一会，简同一等人才到。今年回家的人除了简同一，还有明康健、甘甜、马桂枝、赵毅和莫名扬。

  第一批知青全都回去过年。

  林绮有些意外，“今年大家怎么都回去？”

  明康健的脸色有点沉重，“有小道消息，以后我们回城里过年要受限制。”

  回去过年也受限制？

  这是林绮没想到的，“为什么？”

  明康健摇摇头，没说话。

  气氛当即有些沉重起来。

  “我们只是来下乡，不是被流放，为什么连家都不能回！”马桂枝不满。

  “小声点，人多口杂。”甘甜提醒马桂枝。

  马桂枝心里依旧有气，脸颊鼓鼓的，但到底是闭上了嘴巴。

  “只是有这个可能，大家不用太担心。”简同一宽慰道，“而且说是受限制，又不是不给我们回去，有正当理由，还是能回去的。”

  他们对简同一的话不置可否，但心情并未好转。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抵达县城后，林绮一行人直奔火车站。

  林绮依旧是卧铺票，她独自一个人去了另一个车厢。

  “她的背篓里好香，在汽车上我一直在拼命咽着口水。”赵毅道，如果换做以前林绮还住知青点的时候，他早就忍不住询问了。自从他们把林绮赶出知青点，虽然后来关系有所缓和，林绮也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到底是不一样了。

  “的确很香，闻得我肚子都饿了。”莫名扬也道，并问简同一，“你和她关系比较好，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简同一脸色不太好看，“是那个徐鹤霄给她准备的食物，清一色都是油炸的，能不香么。”

  正因为是那个徐鹤霄准备的，所以他嘴巴再馋，也没开口问林绮要一点来吃。

  林绮的票是下铺，她到时，其他位置上已经有人，她的铺位上放了东西，见她进来，东西的主人自觉将自己的东西拿走。

  “你长得可真好看！”有个女孩子脱口而出。

  其他三人没有说话，只是在林绮进来之后，视线再也没从林绮身上移开过。

  林绮没有接话，她放好东西，人就躺在床位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十几个小时里，林绮除了去厕所和吃饭，其他时候都在睡觉。火车一到站，她便背着东西下了车。

  “她好冷。”林绮一走，一个女孩子便开口道。

  “是很冷。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冰美人吧。”另一个人附和。

  “准确一点说是冰雪美人，她的皮肤和雪一样白，仿佛会发光。”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管是五官，皮肤，还是身高，我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瑕疵。”

  其他人纷纷点头，“不能更同意了。”

  火车依旧是半夜到站，这一次林绮认识路，她没有停留，出了车站就直接往家的方向走。

  “林绮？”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绮回头，“邹警官？”

  “是我。”邹凡打量着林绮，调侃道，“今年你的东西倒是比前面少了许多。”

  “提前邮寄一部分回来了。”林绮道。

  “去年没回来？”去年年里，他在她家附近溜达了几回，却没遇见她。

  “对，没回。”林绮不知道邹凡曾去找她。

  “你回来两次，我们都遇见了，我们算不算有缘分？”邹凡笑道，他长得俊朗，笑得起来显得开朗而阳光。

  这样的男人很迷人，如果林绮不是每天对着徐鹤霄那一张帅气的脸，对好看的人已经免疫，她估计会忍不住多看邹凡两眼。

  “算吧。”林绮道。

  这一次，邹凡还是帮林绮背背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林绮家。

  林绮从背篓里取出一个方形的小竹筐，将它递给邹凡，“一些吃食，邹警官别嫌弃。”

  林绮以为这次又要和邹凡拉扯一番，哪知对方接得很干脆，“我闻到了香味，是什么？”

  “炸肉丸子。”林绮道，她背篓里最多的就是炸肉丸子，所以给邹凡的也是炸肉丸子。

  “应该很好吃，谢了。”邹凡道。

  邹凡目送林绮进了院子，直到看不见林绮的身影，他才转身离去。

  邹凡提着小竹筐，一路上嘴角带笑，回到家时，邹母看着傻笑的儿子，好奇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怎么这么问？”邹凡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看你心情好，所以问一问。”邹母的视线落在自己儿子手上精致的竹筐上，“这是什么？”

  “朋友送的炸丸子。”邹凡说着，把竹筐放到桌上，然后打开，来不及洗手，抓起一个就放进嘴里，“好吃！”

  邹母也抓了一个，细细品尝，并评价，“的确好吃。调料配得好，火候也控制得恰到好处，最难得的是里面没有多少面粉和红薯粉之类的东西，全都是肉，且都是好的猪肉。你这朋友可真舍得用料，还很大方，你这一小竹筐的，得有三斤了。”

  邹凡想到前年林绮送给他一条十几斤重的鱼，笑道，“她的确很大方。”

  邹母见自家儿子笑容有些荡漾，心里起疑，“咦，我看你这笑容不对劲啊。你这朋友该不会是女的吧？”

  邹凡的表情僵硬在脸上，“这么明显么？”

  邹母点头，“很明显。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自己儿子今年二十三岁了，相亲过好几个女孩子，他全都没看上。可把她和丈夫急坏了，怕他太挑，耽误了终身大事。

  可儿子看不上人家姑娘，他们父母也不能逼着他硬娶。现在儿子突然有喜欢的人，邹母决定不管那个女孩子有多差，她也绝不反对。

  “是有点喜欢。”邹凡道，一开始，他并不觉得自己喜欢林绮，只觉得对方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可后来相亲遇到其他女孩，他脑海里总会浮现林绮的身影，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大抵是有点喜欢林绮的。

  邹凡把自己和林绮相遇的过程告知了邹母。

  邹母听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为难，“知青啊，这个可不太好办。”

  “不太好办，但是可以办，对吗？”邹凡知道自己的爸妈还是有些能力的。

  邹母点头，“给她找份工作，再走一走关系，应该能把人调回来。”

  另一边，林绮已经躺在床上，床只有一米三的宽度，她和林渺渺同盖一床被子，两人的肌肤相触。

  林绮想踹人，但是她忍住了。

  然而她的忍耐只在她清醒的时候，第二天一大早，随着一声咚的巨响，林家人都被惊醒了。

  “林绮，你疯啦，踹我做什么！”林渺渺气得大吼。

  林绮面无表情，“做了个噩梦，在梦里打坏人。”

  林渺渺：“.......”

  她怀疑林绮嘴里的恶人是她！

  林渺渺愤愤瞪林绮一眼，没说话，又爬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林绮自己却不想睡了，起床，穿衣服。

  “你半夜才到家，不再睡一会？”林妈从里间出来，看到小女儿穿衣服，她皱起了眉头。

  “在车上睡了，不困。”林绮说的是实话，因为担心在家睡不好，她特地在车上睡得足足的。

  可林妈却不信，“在车上怎么可能睡得好。你要是不习惯和你姐姐睡，那就去睡爸妈的床。我要起床煮早餐，你爸也要出去买一些菜，床是空着的。”

  “不用。我是真的不困。我和您一起煮早餐吧。”林绮的语气不容拒绝。

  林妈见她坚持，不再劝，“那行，妈妈先去烧水，等妈妈把水烧开了，你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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