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哥下车看到堆积成山的货物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还会开车！”徐鹤霄惊讶道，对于车，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的。

  “以前不会。这不是跟了几次车，给司机送了不少酒和烟，厚着脸皮拜了个师傅，央求师傅教了几次。”谭哥半开着玩笑道，“不过会开车也没用，平常根本没有机会摸方向盘。整个嘉禾镇找不到几辆车。”

  徐鹤霄嗯一声，收回眼底的渴望，“车的动静大，我们快点把东西装上去吧。”

  车斗高度不低，谭哥本还想着和徐鹤霄合力去抬那四箩筐比较重的红薯和芋头，结果他话还没说呢，就见林绮轻而易举就抱着一箩筐红薯放到了车上。

  那不费半点的力气的模样，让谭哥忍不住怀疑箩筐里装的是稻草，只有上面几个红薯。他走到箩筐前，弯腰抱住箩筐，试图将箩筐抱起——

  唔！

  谭哥咬牙，用了十分的力气，才勉强把箩筐放到了车上。

  另一边，林绮已经把另外两箩筐放到车上，现在开始搬蔬菜。

  “她的力气有多大？”谭哥凑到徐鹤霄的耳边，小声问道。

  “她能一拳打死一头狼，你说呢？”徐鹤霄反问。

  谭哥当即抽了冷气，怪不得呢，能猎那么多猎物。

  谭哥把东西运走，并约定等钱结算之后，立即给林绮送来。

  徐鹤霄要照顾自己的爷爷，林绮主动把放牛的活接了过来。

  大队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板下脸，“我昨天路过你家，发现你家附近的地上绿幽幽的一片，凑近一看，竟然是菜苗。我不是说了，不能开荒吗？”

  “我没开荒啊。”林绮道，并认真解释，“那些石头我都没有动，草和树也没动。”

  “可你种菜了。”大队长斜睨她，“要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这个种一点，那个种一点，整个安良大队的荒地岂不是要被占完了。”

  “我也没有占啊，就是菜种子剩了一些，我到处随便撒了撒。”林绮一副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模样。

  大队长气笑了，“如果人人都随便撒，那这村里村外的，连一个石头缝隙里都能长出菜来？还有人下脚的地方？”

  “遍地都是菜，随处可以摘菜，不用去山里、田里找野菜，这个不是挺好的么？”林绮大眼睛疑惑看着大队长。

  “一户两分菜地，多了没有，这是规定。”大队长发现讲道理讲不通，只能搬出规定。

  “我也没要那些菜地啊，我就是撒个种子，您就当它们是野生的不就行了？”林绮无辜极了。

  大队长冷笑，“既然是野生的，到时别人来采摘，你可别生气！”

  “不气啊，又不是我的，干嘛不给大家采摘？”林绮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大队长，有些不耐烦道，“行了，您没事我就放牛去了。”

  说完，林绮转身离去。

  呆在原地的大队长：“.........”

  果然是傻的，脑回路和别人都不一样。

  林绮还没去到牛棚，就被人拦下了。

  “邮递员刚才来了知青点，说是邮局那边有你的包裹。”简同一道，一段时间没见，她似乎又好看了一些，冰肌玉骨，身体也抽条了。

  简同一只看了两眼就移开视线，“我家也给我邮寄了东西，我现在正要去镇上，一起去？”

  “我没空，今天要放牛。”林绮回答道。

  “那明天呢？”反正现在不用干活，他可以等明天。

  “明天也要放牛，最近都要放牛。”不过她可以一早就去，早去早回，回来再去放牛也行。

  简同一拧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你去放牛，徐鹤霄和徐老头呢？”

  “徐爷爷生病了，徐鹤霄要照顾徐爷爷。”林绮解释道。

  简同一沉默，人家要照顾爷爷，你就帮人家放牛，你和人家是什么关系？

  “林绮，你要知道，如果你嫁给徐鹤霄，你也会被划为黑五类，你爸妈和你哥哥都会受到影响。最轻的结果是失去工作，严重的甚至他们也要来乡下改造。”简同一语重心长道。

  林绮面不改色，“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简同一笑了，“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去邮局，你如果信任我，我可以帮你把包裹取回来。”

  “那就麻烦你了。”对于简同一的人品，林绮并不怀疑。

  遍地枯黄，这个季节带牛出来，牛也没啥可吃的，只是为了给牛出来走一走。

  林绮把牛赶到山上，牛在前面走，她就跟在后面，姿态闲适惬意。

  “林绮——”

  罗威看见放牛的林绮，朝她用力招手。

  林绮朝他望去，发现除了罗威，现场还有其他孩子，大的十几岁，小的只有四五岁。

  “你们在干嘛？”林绮问。

  “在熏老鼠啊，看不出来吗？”罗威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林绮点点头，“现在知道了。抓到了吗？”

  罗威脸一僵，不自然道，“我们这才刚开始呢。”

  林绮看着他那已经脏成小花猫的脸，心想这可不像刚刚开始的样子。不过她善良的没有去打击罗威，“那你们继续，我要去放牛了。”

  “你去吧。”罗威向她摆摆手，一副恨不得她快点走的模样。

  林绮走出十几米外，一个小男孩就忍不住对罗威道，“你和她关系好，干嘛不让她帮我们抓老鼠，她抓老鼠最厉害了。”

  罗威摇头，“不能什么都靠别人，要自己自立自强，自己想办法。”

  “可是我们抓不到老鼠啊，昨天就没抓到。”男孩郁闷道，“老鼠都被大孩子和大人抓光了。我想吃肉，你不想吗？”

  罗威咽了咽口水，“想。”

  “那你喊她回来，让她帮忙给我们抓几只。”男孩子怂恿罗威。

  其他孩子也一脸期待看着罗威，“对啊，罗威，你让她帮我们抓几只。她那么厉害，帮我们抓几只也不用多长时间，不耽误她放牛。”

  罗威迟疑了。

  “罗威，你再不喊她，她就走远了。”男子焦急催促。

  罗威咬牙，张嘴喊道，“林绮——”

  林绮扭头，“怎么了？”

  罗威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此时，一只巨大的老鹰从天而降，速度快得像一把离弦的箭，落在罗威的后方，抓住了罗威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孩子。

  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孩，看着也不过二十斤左右，被老鹰锋利的爪子抓住，人都傻住了，也忘记了挣扎。

  眼看着小孩要被老鹰抓到天上，大孩子们才猛地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救命！”

  砰！

  老鹰飞到两三米的高度时，被远处飞来的石头砸中了腹部，石头的力道之深，陷进老鹰的腹部，并留在了里面。

  老鹰发出凄厉的尖叫，摇摇晃晃朝地面坠落。与此同时，它松开了爪子里的孩子。

  孩子率先掉落在地里，老鹰紧随在孩子的后面，也掉了下来。

  摔落在地的孩子像是受惊后终于回神，哇哇放声大哭。

  “小八，你摔疼了吗？”

  “小八，你是被老鹰抓疼了么？”

  “小八，你是不是摔断腿了啊？”

  “小八，那老鹰死了，你过来踢它一脚，就当是给你自己报仇了！”

  小八一听老鹰死了，当即停止了哭声，擦干眼泪朝老鹰看去，很大只的老鹰，张开翅膀，比他还要长一些。锋利的嘴，锋利的爪子，就连翅膀的羽毛看着也是锋利的。

  原来一直在天上飞的老鹰长的是这个样子。

  “我不踢，它是肉，不能糟蹋食物。”小八咽了咽口水。

  一提到肉，其他孩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对啊，这是肉。

  林绮走过来时，看见的便是孩子们盯着老鹰咽口水的画面。

  “摔疼了吗？”林绮问小八，并用手打在他的肩膀上。

  小八第一次离林绮这么近，激动得小脸都红了，这个可是能猎杀狼和野猪的高手啊，她还搭他肩膀了！

  林绮的异能在小孩的身体游走一圈，并未发现骨头有损伤，她将手收回来，“这只老鹰吓到了你们，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们，随便你们处置它。”

  “烤了它吃也行吗？”孩子们问。

  “当然。不管是烤，还是煎煮烧，都由你们决定。”林绮道，“行了，我要去放牛了，你们生火小心一些，别烧了自己，也别把山给烧了。”

  “林绮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孩子们高兴应道。

  林绮点点头，  不再说话，转身朝牛群走去。

  “小八，刚才林绮救了你呢。你现在和我一样了，我们的救命恩人都是林绮。”罗威认真道。

  小八点点头，“罗威你放心，以后谁要是说林绮的坏话，我就骂他。”

  “我们现在先来烤老鹰吧。”其他孩子提议。

  “我想要老鹰翅膀上的羽毛，可以拿来做毽子。”

  “我也想要。那我们先把老鹰翅膀上的羽毛拔下来，然后再把老鹰放到火里烧。”

  “罗威，你带盐了吗？”

  “一直带着呢。”

  “.........”

  孩子们没烤过东西，不用控制火候，老鹰被他们烤得有些焦了。不过他们并不嫌弃，连焦黑的肉也吃光了。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

  “我也是。”

  “明天林绮还来放牛吗？明天老鹰可以把我抓走，让林绮再打一只老鹰。”

  “你太大了，老鹰抓了你也飞不起来。还是让老鹰抓小八吧，他瘦。”

  “可是.........我有点怕。”

  “为了吃肉，你得勇敢一些。难道你不想吃肉了？”

  “想的。”

  不到四点钟，林绮就把牛赶回了牛棚。

  从牛棚出来，林绮去了徐鹤霄家。徐鹤霄正在火边缝制鞋垫，做鞋子，见林绮过来，他忙起身，给她搬凳子，倒热水。

  “徐爷爷今天状态怎么样？”林绮问。

  “时睡时醒，靠搀扶才能下床走走。”徐鹤霄平静道，几天过去，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林绮喝了热水，“我去帮他按按，看能不能让他睡个好觉。”

  “那就麻烦你了。”他们爷孙欠林绮的越来越多，就是给她做牛做马也不为过了。

  “不必这么客气。”林绮在火上烤了烤手，等手变得有些烫之后，她才朝房间走去。

  一刻钟后，林绮从房间出来。

  “爷爷睡着了。”林绮道。

  徐鹤霄本想说谢谢，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说起了其他，“今晚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熬个鸡汤吧。爷爷喝鸡汤，我们吃鸡肉。”林绮说着，站起身，“母鸡在我那里，我去抓过来。”

  “那我烧水。”徐鹤霄也起身。

  林绮还没走到家，就看到了院子前的小八，还有小八的父母。小八的妈妈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有二十几个鸡蛋，还有一些萝卜干。

  “林绮~”小八兴奋地朝林绮招手。

  罗威直呼林绮的名字，这些孩子也跟着直呼林绮的名字，仿佛叫林绮的名字，林绮便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带着某种自豪的意味。

  “没大没小，要叫姐姐。”小八的妈妈拍了一下小八的脑袋，嗔怪道。

  “叫什么都行，没关系。”林绮是真的无所谓，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一个称呼罢了，实在不值得她上心。

  “小八今天被老鹰抓走，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我家小八只怕就没了。救命的大恩，我们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今后您有任何事情，只要您开口，我们夫妻绝对不推辞。”小八妈妈一脸恳切道。

  小八的爸爸木讷一些，紧张得在一旁连忙应“是，不推辞。”

  林绮不置可否，请他们进了院子。

  她收下他们的谢礼，把东西送到仓库，又从仓库里捡了几把青菜，两个大大的红薯和芋头放入篮子里。

  见她拎着满满篮子从仓库里出来，小八妈妈连忙推辞，“我们来感谢您的，哪里能要你的东西。”

  “蔬菜是菜园里刚摘的，红薯和芋头是山里发现的，你们拿着吃就是，不值钱，不用客气。”林绮把篮子放到小八面前。

  小八看着那比他脑袋还大的红薯和芋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大的红薯！好大的芋头！”

  “它们不止大，还非常好吃，你们今晚回去可以尝一尝。”林绮道。

  “林绮说好吃，肯定好吃。妈妈，我今晚就吃这个大红薯吧。”小八抬头，一脸渴望看着妈妈。

  小八妈妈脸都红了，不好意思道，“那我们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简同一提着包裹过来时，在门口和小八三人碰上了。

  简同一让到一旁，等小八和小八爸妈过去后，他才走了进去。

  “听说你今天打死了一只老鹰。”简同一进门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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