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结果的时间很漫长，连东承走出办公室时正撞见邢秘书和刘副总拿着文件商榷着，“什么事？”

  他走过去，刘子儒将文件藏在身后，“总裁，没事没事，我和邢秘书在商量下班后要不要去钓鱼。”

  集团生死攸关，他还真好意思说出这种借口。

  “拿出来。”连东承冷漠地讲，掩耳盗铃的做给谁看呢。

  “总裁，是关于雷霆的档案。”

  邢秘书正色道，提及雷霆，连东承神色凝重，伸出手掌向刘子儒讨要，沉声道，“给我。”

  “在你看这份文件之前，有件事我先跟你说。”邢秘书插话拿出医生的诊断报告，“总裁，雷霆他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人格解体。”

  连东承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震惊在原地。

  “他目前无法觉察自己的精神活动或者躯体的存在，丧失基本情绪和感情，并有明显的躁狂迹象和自虐倾向。”

  “你他妈在说什么！”连东承冲过去揪住邢秘书的衣领打断他。

  “这是一种原发性精神障碍，病人有不真实感，觉得周围的世界不真实，这也就是为什么你说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的精神焦虑下意识拒绝入睡，是因为似梦似醒的感觉几乎将能他撕碎。”

  “常年的精神疾病影响他的左脑，造成记忆力下降，可能会出现遗忘等症状。”

  “总裁，雷霆和你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真的。”

  连东承僵硬着身体，盯着邢秘书开合的双唇却自动忽略他的声音，他脸色铁青，雷霆怎么可能……

  “总裁，有的事情没必要强迫自己，如果你不想看……啊……”刘子儒拍了拍连东承的肩膀，被他凶狠地反折起手臂，险些断骨。

  “总裁！”他大叫企图唤回总裁的机智。

  连东承夺过他手中的档案，转身回到办公室。

  刘副总和邢秘书对视一眼，两人不露声色的跟进去。

  连东承靠在沙发上，攥着文件的手臂紧绷着青筋暴起。

  邢秘书平稳的声音开始叙述这件事情，“詹森，代号雷霆，霍乱等，出生在A国的一个小镇。”

  总裁翻开档案，第一页贴着张四五岁小男孩的照片，他穿着蓝色格子衫，咧着嘴露出天真的笑容。

  “现24岁，曾收监8年，入狱期间杀死近百囚犯，两次越狱，炸毁一座监狱，有人声称他杀死的人比得癌症的都多。”

  连东承手指顿住，抬起厉眸冷冷地质问，“在他进入集团之前提交的员工档案是你亲自审核的，却与实际大相径庭。”

  “抱歉，是我的工作失误。”邢秘书诚恳地道歉。

  总裁垂眸继续翻看档案，打印出来的黑白色照片时隔久远，直到一张诡异的图片映在眸子里，大概是十三四岁的雷霆站在马路中央，手里拎着染血的尖刀。

  “雷霆第一次因杀人入狱，年纪仅有十四岁，据调查是因为他撞见父亲和邻居偷情，一怒之下用尖刀捅死了两人。”

  连东承紧皱着眉头，翻看文件的速度逐渐加快，“这件案件在几年后她母亲入狱时得到平反，事情的真相是女人在撞见丈夫和邻居偷情后并没有声张，她拎起刀袭击了正在偷情的丈夫，一并捅死了情妇  。”

  “当时雷霆刚刚下学回家，房间内杂乱不堪，他的母亲冷静地走出来，将一把染血的尖刀塞在他手里，告诉雷霆不要回头，沿着大街一直走。”

  “随后，雷霆被捕。”

  连东承怒意渐起，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总裁，他的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所以雷霆的病有遗传因素。”

  “他被暂时关押在少管所，十八岁转入监狱。犯人举办迎新仪式，雷霆受到非人的对待，殴打是家常便饭，还有更残酷的刑罚，水刑，电刑……”

  “于是雷霆开始反击，在他失手杀死囚犯后，被单独羁押。等雷霆再次被提审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异常，也再没有人提起过让雷霆出狱的事情。”

  “这时他被秘密部门看中，利用他的病情训练他，派他私下里做一些脏活，暗杀，袭击……”

  连东承看到雷霆躺在手术台，身体连接着各种仪器，他打开监视器，观察实验室内雷霆被注射镇定剂安静地睡着。

  “在每一次执行任务之后，他被送回监狱，进行洗脑。”

  “刚开始时他很乖，做着毫无感情的屠杀机器，反反复复的洗脑利用后，他们发现雷霆在脱离掌控，直到他袭击了自己人，他们想销毁武器时，雷霆逃了出去……”

  “后来国际刑警发布追捕他的红色警报，雷霆成了最危险的恐怖分子。”

  连东承翻看着一张张雷霆发病时的照片，与昨日场景如出一辙。

  “我想他就是在那时遇到的季风，他帮雷霆治愈了病情，给了他一份工作，带他来到集团。”邢秘书大胆的推测，“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季风帮助他越狱的那一刻，就是惯用的手段，他不过早就知道雷霆的身份，同样是在利用他。”

  “总裁，很多精神疾病都是可以治愈的，但却极容易复发。雷霆的病，或许就是因为这次参加实验，才把他一步步逼到这里。”

  刘子儒拉住邢宇示意他闭嘴，总裁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很不好了。

  “出去，滚出去！”连东承命令他们。

  他坐在办公室里，反反复复地翻看文件，邢宇的话难以信服，雷霆可以亲口告诉他的。

  连东承驾车独自离开，没有带上任何保镖助理，深夜赶回到基地。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连东承走进实验室看到雷霆毫无生机的躺在木板床上。自从昨天他发狂的袭击总裁后，雷霆的四肢被手铐固定。

  玻璃墙被打开，连东承走过去接近他。

  他坐在雷霆身边的位置，手指触碰他的侧脸，睡得极其不安稳的男人皱了皱眉，黑暗里缓缓睁开眼睛，原本一双明亮的眼睛，木讷空洞。

  连东承等他发现自己，结果雷霆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他不得不吸引他的注意，手掌板着他的肩膀面对自己。

  雷霆对上他的眼睛，仍是没有反应，良久后说出一句话，“你不是真的。”

  连东承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他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

  雷霆想坐起身，被锁链束缚住，他低头琢磨了好一会儿，连东承沉默地解开了他的手铐。雷霆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连东承的侧脸，竟欣慰的露出笑意。

  “只有在我的梦里，或者你睡着时才会乖乖的让我碰。”

  雷霆的手指抚上总裁的眼睑，缓缓向下顺着他的鼻梁，双唇，一寸寸的描绘。

  连东承放任他。

  雷霆垂下手，他的手腕被绷带缠绕着仍能看到渗出的殷红，他攥住胸前的布料，纠结地开口问，“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这里这么痛。”

  “每次见到你时都觉得是暖暖的，总裁，为什么这次好痛，痛得我快要透不过气了。”

  “雷霆，你骗了我。”连东承开口，“你背地里调查我，如果把证据交给季风是你应该做的话，但是你不该骗我。”

  “我没有！”

  雷霆摇头否认。

  “我没想这么做，不是我做的！”

  他痴迷地重复，连东承欲开口被雷霆堵住唇，“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你乖一点，这是我的梦，你要听我的！”

  黑暗中雷霆亲吻他的唇，要求连东承配合自己，他搂着总裁的身体压上去，呼吸着属于连东承的气息，魂牵梦萦的味道。

  连东承放任他，放任他靠近自己，放任他解开自己的衬衫，伤痕累累的手掌在自己的胸膛游走。雷霆仍在喃喃自语，他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告诉自己。

  如果我是在梦中，别让我醒来，我生命中爱啊，告诉我你是真的。

  第二天，连东承离开，留下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情发生过的雷霆。

  他回到古堡，祖父为他打开房门，连东承苦笑道：“我又让你失望了，对吗？”

  尽管心里有再多责备，老人都无法对他发火，他拥抱着自己的孩子，让他去休息，“你的样子看上去很糟糕。”

  “祖父，该怎么评价一个人的好坏善恶？”

  “一生很长，不走到最后，没有人能评价他究竟是好，还是坏。”

  连东承垂眸。

  “那孩子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我们完了。”

  老人惊讶，他本认为两人可以走到最后，“发生了什么？”

  连东承没有再开口，走回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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