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猪杀了，卖了一半给屠夫，自家留了一半。

  李竹云忙着买佐料，装香肠，腌腊肉，甚至郭浅辰在她面前撒娇，想让她抱一会，她也无暇顾及，“去找你的哥哥姐姐，我要装香肠熏腊肉。”

  王兴珍除了做饭，偶尔也会去石柑镇农贸市场卖咸菜。

  学校放假了，她的咸菜生意并不好。

  郭浅郁去过几次新普镇和安龙镇卖咸菜，生意更是惨淡。

  她的客源量来源于学校，学校一放假，客源量就断了。

  心里有些焦虑，可不敢表露出来，再加上春节快到了，她想开开心心把春节过完，再做打算。

  郭浅星从学校搬了回来，他话很少，郭浅郁总是找他说话，希望他的性格外向些。

  男孩子性格太内向了不好。

  郭浅月试穿了新做的棉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就是舍不得穿，说一定要等到春节才穿。

  奶奶，母亲，浅星，浅月，浅辰，都做了一身新衣服，唯独郭浅郁没有做。

  她说读书时的衣服还能穿，等明年再做也不迟。

  从初中毕业后，她都没怎样变化，个子没长，体重也没有长。

  唯有头发长长了，及腰长发，不但直还黑，散披在腰间，像黑色的瀑布。

  很多时候，郭浅郁就是把长发挽起来，用缠了黑毛线的橡皮筋随意绑住。

  可王兴珍觉得，女孩子还是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头发要么扎起，要么披起。

  郭浅郁觉得，她把头发挽起来，更有精神，做事更方便。

  为此，王兴珍和郭浅郁祖孙俩没少争执。

  李竹云从来不管这些，她都忘记了，有多少年没有管过郭浅郁的头发了。

  常言道：腊月溜，正月慢。

  晃眼间，就是腊月三十了。

  李竹云早上起来，就在院子外张望。

  王兴珍和郭浅郁在厨房里忙碌着，炖鸡、杀鱼、炖猪脚……

  郭浅星在大姐的督促下，话相对多了些，但和浅月浅辰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安静。

  这不，在厨房门口站了许久，王兴珍和郭浅郁都假装没有看见他，看他会不会先开口。

  他还真以为奶奶和大姐没有看到他，站了一会，想离开，可又有点不好意思，终于还是开了口，“奶奶，大姐，要不要我帮忙？”

  王兴珍和郭浅郁相视一笑，“要，要，要。”

  郭浅星走了进去。

  王兴珍指了指刚杀的鱼，“把鱼鳞剔干净。”

  “好。”

  郭浅星开心地答道，十五岁了，终于可以为过年出份力了。

  郭浅月和郭浅辰也不怕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抢毽子踢。

  李竹云的心有点慌了。

  已经中午了，郭诚良还没有出现。

  原本计划中午团年，当把一切准备妥当时，李竹云说：“我们晚上团年嘛，再等等诚良。”

  作为母亲，王兴珍接受了，郭诚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作为女儿，郭浅郁也接受了，郭诚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浅星并没有多说和多问。

  倒是浅月，嘟着小嘴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等爸爸，难道他不回来就不团年了吗？”

  郭浅郁马上把她拉走了，怕母亲听到伤心。

  “大姐，我说的没错吧？”郭浅月扭动着身子，想把郭浅郁的手挣脱。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可妈妈听到会伤心。”

  “伤心，别以为我不知道，爸爸出去了半年多，只写了一封信回家，钱一分都没有寄回。”郭浅月嘀咕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郭浅郁追问道。

  “大姐，别把我当小孩了，我明年下年就读初中了。”

  “好，好，好，不把你当小孩。”郭浅郁摸了摸妹妹的头，“妈妈说晚上团年，我们就晚上团年，她是我们的妈妈，我们尊重她，好吗？”

  “大姐，你太惯着她了，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宁愿委屈自己。”郭浅月不服气地说道，“感觉你和她的位置反了。”

  “谢谢浅月。”郭浅郁没有解释什么，也解释不了什么，拉起浅月的手，“我们回去吃午饭，包的大汤圆。”

  天黑了，外面刮着风，冷气袭来，不止是僵手僵脚，还微微发抖。

  郭浅郁和郭浅星一起，把菜全都端上了桌，满满一桌菜。

  王兴珍在厨房里准备好了祭品，“浅星，过来，和我一起祭祖。”

  “好。”郭浅星跑进了厨房。

  郭浅月和郭浅辰也跟了过去。

  李竹云还站在院子外。

  郭浅郁叫了她几次进屋来等。

  可她就是不听。

  在别的事情上，她是那样的软弱，可唯独对郭诚良，却是这样的执着。

  祖孙四人祭祖完毕，都回到了饭桌上。

  刚刚还热气腾腾的饭菜，此刻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竹云，吃团年饭了。”王兴珍心疼地喊道，她已经不再奢望儿子今晚能回家了。

  “妈妈，吃团年饭了。”浅辰也跟着奶奶喊道。

  “妈妈，吃团年饭了。”浅星浅月也一起喊道。

  “妈妈，我们进屋吧，别让奶奶和弟弟妹妹等久了。”郭浅郁扶着母亲。

  李竹云自顾自地喃喃道：“他不回来过年了。”

  郭浅郁假装没有听到，扶着她在浅辰身边坐下。

  “我们可以开吃了吗？”郭浅月问道，她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

  “奶奶，您先动筷吧。”

  郭浅星恳请道。

  “好，好，好，我先动筷。”王兴珍高兴地夹了一块蛋卷，“嗯，好吃，好吃。”

  郭浅郁给母亲夹了一块鸡肉，“妈妈，多吃点鸡肉，补补身体，您这段时间瘦了很多。”

  李竹云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好。”

  郭浅辰盯着鸡爪，用筷子指着，“我要爪爪，我要爪爪。”

  “这个给你大姐吃，她吃了多赚点钱，我们才能天天吃好的。”

  王兴珍用筷子夹起鸡爪就往郭浅郁碗中放。

  郭浅辰不哭不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姐碗中的鸡爪。

  “来，我和我们浅辰一起吃。”郭浅郁夹了一个鸡爪放在浅辰碗中。

  郭浅辰用手拿起鸡爪就开啃。

  李竹云看着浅辰啃鸡爪的样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牙都还没有长全，到底是你啃鸡爪，还是鸡爪啃你？”

  “是鸡爪啃他。”郭浅月笑着说道。

  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说，边吃边笑。

  只差父亲，郭浅郁心底还是有些落寞，他在大东过得好吗？有没有吃团年饭？

  “大姐，你说点什么吧！”郭浅月提议道。

  “好。”

  郭浅郁给每人都倒了一杯汽水，郭浅辰也不例外。

  她端起杯子，“来，愿我们明年都比今年好，每个人都平安健康，新年快乐！”

  大家举起杯子，异口同声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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