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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还是兄弟情吗?


眼眉高高翘起,面露不解,轻声道:"小少爷?"

  他语气缥缈,隔着浓浓水雾散在萧贺安脸上,带着些凉意,又有点醉人。

  萧贺安懵懵的:"啊?"

  祁怃轻啧一声,极有耐心的说:"我们一同去探探那边。"

  "哦哦!"

  "……"

  呆子。

  萧贺安两步就走到了祁怃身边,墨色的环境中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听觉,嗅觉,以及,心跳。

  火光踌躇跃动,洞中似有空气流转,恣意跃动的火把发出霹雳吧啦的燃烧声,在漆黑的环境中响的惊人。

  啪叽啪叽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越来越潮湿泥泞了,此前踩下去只是轻轻的一层泥巴,到如今竟是莫过了半只鞋面。

  泥泞也更加稀薄了起来,像水底的淤泥一般软绵厚重。

  萧贺安紧紧跟在祁怃身侧,衣踵相磨,呼吸声在空旷的暗洞里放大交织,他紧紧抓着手中已然潮湿的木头,温热的汗津同返潮的木棍融合,木头都有些软了。

  咚,咚,咚,那有力激烈的心跳声,粗重隐忍的呼吸声,相触之处传来的灼热感,在如此空旷,寂寥,无人打扰的地界,甚是明显。

  萧贺安有些懵,有些呆滞,他的右臂好似有火蚁啃食,所到之处掀起滔天烈火,又似魔虫糜爬,层层叠叠的酥麻感传来,引得人内心颤栗,他想:难道自己也重了环境吗?隔着衣物竟如肌肤相贴一般感受。

  蓦的,祁怃停住了,他左手抓上萧贺安的手腕,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手上的力道稍微大了些,他微微敛住呼吸,细细聆听。

  叮咚,咚,叮咚,咚,叮咚……

  祁怃自然听到了萧贺安的心跳声,他只觉得这孩子初次进入这诡异幽暗的深洞中害怕紧张,并未想到别的方面,他只觉得行走途中,双脚越陷越深,竟踩出了河边浅谈的声音。

  越往深处走越为潮湿,火光跳动的幅度小了很多,只比烛光大了一小圈而已,墨色犹如涂满眼球一般,这样的黑中只能看的到那一抹红火,再也透不出周围的光亮了。

  除了萧少爷的心跳声,那其中还有,还夹杂着,水滴声,是从高处滴落到水里的声音。

  这里还有水!

  下来的时候祁怃一直在思考,这是口泉井,泉井泉井,应有泉才是,再不济也要有水,但是那是土块落下去确实砸到土地上的声音,这地下是没水的,方才下来之时也只是空气潮湿,安如天日封存已久,还曾经有磅礴的暗河淌过,自然是潮湿水汽弥漫的。

  那么,现在为何干涸了?或是,水位下降了?隐退了?还是,被引走了。

  "啊?"萧贺安感受着手腕的凉意,脑子在他握上来的一刹那瞬间如排山倒海般炸裂,周围的廖静吞噬了他的五感,只剩下手腕的一节冰凉。

  萧贺安脑中放着烟花,却不合时宜的想着:怎么总是这般凉。

  祁怃有些无语的用力攥了攥他手腕,对他表示不满,这人平常挺机灵的,怎么今天这般迟钝缓慢。

  "啧!"

  萧贺安猛的回神,他感觉从昨日起见到祁怃的小驴阿声后,心脏就一直悬起落下旋转反复,担忧时似荆棘刺入,舒心时如温泉缓过,此时此刻自己的脑子也像除夕前刘阿叔打的粘糕般,黏腻瘫软,如大锤猛砸铁铲翻转,头晕目眩。

  他觉得这是不对劲的,为什么被一个男子触碰会有这种怦然炸裂的感觉,为什么会如此担心一个人的安危顺否,为什么会不自觉的的想起他注意起他的一瞥一笑,这是兄弟情吗?这是,正确的吗?

  "啧,萧贺安,你在想些什么!"祁怃不满的埋怨道。

  萧贺安心思被打断了,干巴巴的说:"没,没怎么,昨夜审问,有些累了……"

  祁怃愣住了,心里莫名发紧酸涩,哑然半响,他短促的叹气,那声叹气如羽毛一般落在萧贺安心口,却重于泰山。

  "贺安,辛苦你了。"

  又真如羽毛般轻巧,似花枝被清晨第一滴恩露滋润,似茂叶呈温阳暖光沐浴,是甜的,是暖的。

  半晌都无人说话,祁怃以为他还在疲惫着,不禁心下恼自己方才的灼急语气,手掌松开又握紧,不轻不缓的摸索着他手腕处的几根青色血管。

  "贺安,你辛苦了。"

  那句话又一次响起来了,萧贺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内里塌软溃烂,灼烧滚烫,他有些酸涩有些惶恐,甚至有些甜蜜。

  他想说,不苦,为你,不苦。

  薄唇张张合合却没吐露出来一言一语,喉管紧合,喉咙堵塞,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无法溢出一知半点。

  "我没事的,祁怃。"萧贺安笑的灿烂,也掩饰了心中的酸涩灼热。

  "你……唉"

  "祁怃,祁怃,你方才发现了什么?"

  萧贺安有意回避,祁怃自是了解,他是聪明人也是体面人,不着痕迹的笑笑,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冷凝的:"这是口泉井,自然之前是有暗河流淌的,方才我们下来并无河水,以为已经干涸,现如今我们越走越深,却是水渍越来越重,是滩涂之姿,安静之余我听到了水声。"

  萧贺安语气在正常不过,只是带了点低沉:"这里还有水。"

  "是了。"

  祁怃抿了抿唇,又道:"并且,咱们的火把光色越来越小了。"

  萧贺安这才抬头,方才大亮的火光似被墨色吞噬般,已然不如两根手指大小了,他扯了扯嘴角:"沐景琅那小子的东西果然不好用。"

  祁怃只觉好笑,轻轻捏捏他手腕,让他收敛一点"这毕竟可是咱们在这底下唯一可以照明的东西了,忍忍喽。"

  萧贺安却是疑惑的说:"谁说是唯一了?"

  "嗯?"祁怃眉心一跳。

  一阵摩挲声响起,萧贺安从腰间宽带拿出两个小东西,似乎是铁制的,那一小团火模模糊糊的看太不清。

  一阵咔哒声响起,那东西猛的抽长,带着一声破空响,微风轻抚面颊又悄然褪去。

  祁怃额角抽动,有些疑惑有些无语:"这是什么?"

  萧贺安杨杨手中的物件,甚是自豪道:"永夜星烛。"

  话语刚落,两根火把像受了委屈般啪一下熄灭了,毫不留情。

  与此同时,两束银黄色光亮悠的亮起,六丈长一丈宽,圆润光滑,似平整缩小版的支柱,散发了氤氲的光。

  那光映着萧贺安无辜又傲娇的脸,一手那两根还幽幽摇晃,好像在炫耀,这东西比沐景琅那厮的火把好多了。

  那光在阴暗的地方很是显眼,又有晕出来的感觉,左右晃动之间像蓄起一方锦纱,璀璨耀眼,迷人乱魂。

  祁怃木着一张脸,半阖双眸,腮帮紧咬,冷寂幽晖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萧贺安被噎了一下,单手一摆又无辜的说:"太累了,我忘记了,没想到他这东西这么无用。"

  好,太好了,开始无辜的用疲倦开摆了。

  祁怃哼笑一声,这小子从下来就开始发愣,还太累了,眼波潋滟,从萧贺安的脸上又移到那发光的物件上,微微昂首。

  萧贺安无措的舔了舔嘴唇,又抿了一下,很快又领会了祁怃的意思,递给他一个讲解起来:"这是我表哥从外面带回来的一种奇异的萤石磨成粉加上他自己调配的浊油混制,分为四个结块,中间掏空一圈填入这种液体,在巧妙做成便于携带的套盒机关,就是永夜星烛,轻点前端就会收缩,点后端就会伸……展……"

  说到最后看着祁怃越来越木的脸色,萧大少爷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拿出来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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