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宫女嬷嬷们给离帝更完衣后，离帝就歇在皇后寝殿里。

寝殿灯火烬灭，香炉里淡淡的檀香味溢满整个寝殿，直往皇后鼻子里钻。

皇后昏迷不醒，太医虽给她用了药，可她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

渐渐的，她开始低声喃喃的说着胡话。

离帝坐在她身旁，皱着眉看她疯癫模样，只冷冷道:“真是疯了。”

“这么久以来，朕怎么就没看到婉儿的鬼魂？”

皇后一开始说得不是很清楚，离帝也只当她被吓傻了，自顾自的在皇后身旁躺下。

他倒是想看看，这殿内到底有没有什么脏东西，鬼魂之类的。

渐渐的，离帝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没多久，就被身旁人的声音吵醒。

皇后像疯了似的，躺在榻上开始胡乱说话。

“都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

“我不该算计你。”

“我不该算计你。”

“是我，是我让人将你带到宣和殿，一切都是我，都是我设计的。”

皇后失声尖叫，猛然从梦中惊醒。

寝殿里黑漆漆的一片。

她刚想叫张嬷嬷进来，就察觉到身旁有另一道气息，那锐利的目光紧紧看着自己。

男人面色铁青，眼如利刃，像是随时都要将她剐了。

“陛下！”

皇后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刚想解释些什么，离帝猛然伸手过来，紧紧掐住她的脖子。

瞬时之间，皇后面容扭曲，眼神也惊恐万分。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离帝的手腕却掐得越发的紧。

“陛下……饶命！”

“陛下……”

就那一刹那，皇后近乎快窒息。

她脸涨成紫红，伸手紧紧掰住离帝的手。

离帝面色涨红，目光阴狠，猛然一挥手，将皇后整个身子扔在床尾。

皇后全身颤抖，趴在床尾大口大口的喘气。

殿内重新被离帝点上烛火，离帝依旧面无表情，眼眸如万年寒潭。

他面色铁青，一步步的往榻前走去。

“朕还以为，皇后寝宫当真是有所谓的恶魂。”

“如今看来，不过是你的心魔罢了！”

“裴婉早就死了。”

“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折磨折磨着你。”

皇后翻身下床，立马跪在离帝面前。

“陛下，你听臣妾解释。”

“解释什么！”离帝大怒。

“解释当初婉儿与人私通一事，是你设计的？”

“还是说，一切都是因为你？”

“不……不是的。”皇后眼眶通红，跪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的离帝，只觉得天都塌了。

离帝哈哈哈的大笑，看着地上跪着的皇后，笑声也逐渐瘆人。

“婉儿是朕命！”

“是朕听了你这毒妇的话，让她冤死！”

他眼眶猩红，手气得直抖，俯身下去一把拽住皇后的衣襟，恶狠狠的看着她。

“你告诉朕，当初是朕误会了婉儿。”

“你告诉朕，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告诉朕啊！”

“你个毒妇，你个毒妇！”

皇后咧嘴冷笑一声，拼命挣脱开。

她看着离帝如今盛怒模样，嘲讽道:“陛下，你别自欺欺人。”

“你不过去眷恋皇位，想让裴家替你背黑锅罢了，你又来装什么？”

“装什么深情帝王，你的野心比谁都大。”

“比起美人，陛下更爱江山罢了。”

“你若真是爱裴婉，又怎会在宴会设计她，让她名声尽毁来嫁给你？”

“你明知道，她爱的长陵王。”

离帝瞪大眼睛，走到皇后身旁，再次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你再给朕说一句？”

“她不爱长陵王，她永远是朕的人！”

“分明就是朕先爱上她！”

皇后喘着气，被掐的面色发紫，咧嘴冷笑。

离帝和裴婉从前的事情，她怎能不清楚？

年少时，离帝是不受宠的三皇子，在宫里被不少人嘲讽戏弄。

因为惠太妃是江南瘦马，他生来就被那些人看轻。

也只有裴婉对他的态度与旁人不同，也曾为他解过多次围。

裴婉是他的救赎，却因为长陵王，也因为对裴婉的占有欲，离帝便设计，毁了裴婉名声，逼她嫁给自己。

可惜了，就算是他的救赎又如何？

他再爱她又如何？

离帝为了皇位，为了嫉妒，还是亲赐她白绫，亲自让裴家满门被灭。

皇后咧嘴笑道:“陛下真是可悲。”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比起权势，裴婉算什么？”

离帝闭了闭眼，猛然伸手，将皇后甩在地上。

“是你设计了婉儿！”

“是你让朕误会了她！”

“朕要让你偿命！”

皇后瘫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嘲讽道:“是臣妾？……哈哈哈。”

“是陛下你自己。”

“陛下那般爱她，她从前也那般对你好，你不也让裴家灭了？”

“真是可笑。”

“你只爱这冷冰冰的皇位罢了，裴婉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她就算没有和别人私通，心里也装着长陵王！”

“你住口！”离帝怒道。

他眼眶血红，走到皇后身旁，伸手握住皇后的下巴。

“那又如何？”

“她嫁给了朕，心里装着长陵王又如何？”

“即便她走了，朕心里依旧装不下你。”

离帝说完，冷漠的放下皇后的下巴，拂袖道:“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如今该退了。”

“明日起，朕会命人将这凤鸾殿一把火烧了。”

“至于你，从此以后囚居未央宫，朕让你尝尝在冷宫的滋味。”

“是生是死，朕都不会关心。”

离帝说完，拂袖就离开了寝殿。

皇后趴在地上，看着那冷漠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道:“你我夫妻二十多载，你当真这样对臣妾？”

“要将臣妾打入冷宫？”

“陛下！陛下！”

可任凭皇后喊破喉咙，离帝也未回头看皇后一眼。

这么多年，离帝不断物色和裴婉像的女子进宫，便是想弥补对裴婉的愧疚。

或许裴婉之死，是皇后一手造成，更或许是他自己的野心。

……

沈宓出了宫门口后，慕容澈也已经到了。

她将沈宓抱上马车，拿来白色手绢，将沈宓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而后神情复杂的看着怀里的人。

沈宓进宫前，就提前服了药。

这药虽会造成眼膜出血的现象，却也会让人晕厥。

伤敌一千，自毁八百。

慕容澈最不喜欢的，便是沈宓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打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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