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女人攻向杜安的时候，张理正沉醉在温柔乡中。

  张理回到了老家乡下，然后看到了阿兰。

  十八岁的张理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到年底赚够五两银子，然后将深爱的阿兰娶回家。所以，虽然很多时候，工作很辛苦，老板很恶毒，但是他都忍住了，因为只要嫌弃阿兰的笑容，还有家乡风里的香味，他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终于，熬到年底了，他去找老板结算钱。但是老板却只给了他一两银子，原因是他的工作有些地方不合适，所以扣掉了。

  这是张理娶阿兰的唯一希望，如果他拿不回银子，阿兰就会嫁给周员外，所以第一次跟老板反抗，他愤怒地要求老板把他的钱给他。可想而知，他换来的是一顿毒打，然后被赶了出来。

  冰冷的街头，张理一身伤，也没有钱看。只能蜷缩在一个破庙里，好不容易等到伤好了，他走了两天的路，一身褴褛的回到家里，然后得到的消息是阿兰竟然自杀了。

  原来，张理没有回来娶她，阿兰的父亲将她嫁给了周员外，嫁过去的阿兰因为无法忍受周员外的侮辱，所以在新婚当夜自杀了。

  张理来到了阿兰的坟前哭了一整夜，从最开始的难过到麻木，再到后来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在在睡梦中，他看到了阿兰穿着一袭嫁衣站在他的面前，然后微笑着转圈，翩翩起舞。

  “阿兰。”张理伸手去触碰她，但是阿兰却慢慢消失，最后不见。

  张理睁开了眼，眼睛里冒出了血光，他去了周员外的家里，路过村头张屠户的案头的时候，顺便拿走了那把锋利的杀猪刀。

  天亮的时候，周员外的家人发现周员外被杀了，脑袋被砍了几十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与此同时，阿兰的父亲也被杀了，死法和周员外的如出一辙。人们猜测周员外和阿兰的父亲是被阿兰的鬼魂杀死的，一时间，各种恐怖传说流言四起。

  周员外的家人报了官，很快县衙派人来到了村子里，经过调查发现张理的嫌疑最大，于是立刻派人四处寻找，最后抓住了张理。经过审讯，张理说出了他杀死了周员外和阿兰父亲的真相，并且他愿意接受刑律的制裁。

  对于张理杀人的事情，村民们并不觉得错，但是杀了人，就要偿命，天子门生如此，更何况一个普通的农民。

  大理寺的回执很快来了，张理被带走了，然后关进了死牢，等他的就是秋后问斩。

  张理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其实也值得了。

  至少黄泉地下，他能见到阿兰。

  所以在吃断头饭的时候，张理甚至吃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其他人根本吃不下，泪水和鼻涕掺和在一起，最后痛哭流涕。

  张理吃的很慢，像是在品味一顿山珍海味一样。其他人都吃完了，坐在一边哭泣流泪。

  张理却又多要了一份饭。

  第二天子时，张理被拖着来到了行刑台。

  大雪飘扬，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舔了舔。

  行刑官确定了张理的行刑后，拿起了鬼头刀，跟着喝了一口酒喷到刀上。

  “慢。”这时候有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命运往往充满了神奇。

  那一刻，张理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他。在不远处，还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人为坐着的人打着伞。坐着的人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喝着。

  大雪纷飞，那个坐着的人慢慢地喝着茶。

  行刑官看到那个人，立刻走过去跪到了地上。

  “过来。”片刻后，那个喝茶的人对着张理挥了挥手。

  张理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问道。

  “张阿里。”这是他之前的名字。

  “张阿里。”对方念了念他的名字，然后忽然凑了过来问道，“张阿里，你想不想活？”

  张理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

  从张理在阿兰的坟前睁开眼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不想活了，因为他看到了阿兰在等他。所以，他果断地杀死了周员外和阿兰的父亲。

  “这死牢里的人为了活命，用尽各种办法，你这样求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笑了起来。

  张理没有说话。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对方又问道。

  “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即使让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张理说道。

  “无爱无恨，无生无死。”对方翘了翘右手兰花指说道。

  张理依然没有说话，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瞬间融化。

  “从此以后，你叫张理，以前的张阿里今天已经死在这里。这是你的衣服和令牌，明天来北镇府司找我。”对方留下了一套衣服和一个令牌，然后离开了。

  风雪更大了，旁边的行刑官小心翼翼地帮着张理脱掉了身上的囚衣，然后换上了那套衣服。

  “张大人，以后，多多照顾下官。你可知道，你是从这死牢里活着出去的第一个人。”行刑官说道。

  “不，张阿里已经死了，我是张理，是刚才跟着厂公过来巡查的。”张整理拿起了那个令牌，苍然地说道。

  “对，对，是下官说错了。”行刑官连连点头。

  很多年后，记忆对于张理来说已经很模糊了，尤其是死牢里的那些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些风雪落在脸上的感觉。但是阿兰的记忆却从来没有中断过，她潜藏在张理的梦里，记忆里，心里，和血液里。

  无数次，张理看到街头的女子，青楼的女子，身边的女子，她们有的像阿兰，但是却不是阿兰。

  阿兰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今天在画里，他见到了阿兰。

  阿兰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身体贴到了他的身边，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阿兰身上的香味和阿兰的气息。旁边还有几个女子，她们围在张理的身边，扭动着身躯，她们穿着和阿兰一样的衣服，跳着和阿兰一样的舞蹈，但是样子却不是阿兰。因为阿兰只有一个。

  “张郎，留下来陪阿兰，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阿兰娇笑着说道。

  “对啊，陪着我们好不好？”身边的其他女人跟着说道。

  “好啊，那真的是我日思夜想的事情了。”张理说道。

  “我就知道张郎最爱我了。”阿兰笑着钻进了张理的怀里。

  张理看着怀里的阿兰，眼泪慢慢滑了下来，他问道，“那阿兰，你愿意跟张阿里一直在一起吗？”

  “愿意啊。”阿兰说道。

  “那就好好在一起吧。”张理伸手一下次抽出了旁边的绣春刀，然后快速掠过了阿兰的脖子。

  阿兰愕然地看着张理，然后脖子上的血瞬间喷出来，她喃喃地问道，“这，这是为何？”

  “因为在十年前，张阿里就已经死了，既然你愿意陪着他，那就安心去吧。”张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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