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尽力抹除各种痕迹，但做过的事，只要有人查总会露馅。送走战友，奕安心里寻思如何转移大家视线。

  迎头就遇上兰妮。

  “奕安对不对？都成大小伙子了，不是你俊俏，婶子多看几眼，差点没认出你，我正愁不认识去你家的路呢。”她抱着孙子，后面跟着墩子。

  墩子黑了不少，小肚子微凸，背上背着包袱，手里拎着两个编织袋，看到奕安有些拘谨，憨憨一笑。

  “婶子？你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来接你们，走走走，家去。”奕安热情的接过东西，领着他们坐公交。

  一到家，他就给云汀兰去电话，连打两个才找到人。

  宋今寒出差，俩孩子不在家，徐建民整日忙活慈善基金会的事。云汀兰下午又有课，她本打算直接回学校，凌溪已经在家属院把饭菜做好，就等着她回去吃。

  接到电话，她便转道去了四合院。

  看到兰妮，云汀兰挺高兴，再看满地的土特产，她嗔怪道，“大老远的带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啊。”

  “累啥，墩子别的能耐没有，就一把子力气，都是咱们雁窝岛的土特产。对了，快瞅瞅，那些雁蛋鸭蛋可别碎喽。”

  两人一个拿一个放，配合着往冰箱里放。兰妮一脸艳羡，“这是最新款的吧？双开门，真好。我还说给家里也添这么个大件，如今……算了……”

  瞥到墩子突然弯了的脊背，云汀兰就知道有事，主动开口，“是缺钱？我这还有点积蓄，要是急需，拿给你们应应急。”

  “不用，不用。”兰妮从墩子怀里抱过孩子，云汀兰终于明白，为啥把孩子捂的这么严实，先天性唇腭裂，也就是兔唇。

  说起这事，兰妮满腹牢骚，“不让吃兔肉，非不听，非得吃，好了，生了个兔唇，还是女娃，这让孩子怎么活？我不过说了她几句，结果嘞，扔下孩子跑了。

  当初可是她上赶着要嫁给墩子，我就说女知青不行，不是过日子的料，可墩子鬼迷心窍非要娶。

  以前的都不说了，就说前年。

  她闹着要离婚，要高考，儿子男人都不要了，行，咱们成全她。结果呢，她政审过不去被刷了下来，又舔着脸回来，说又怀孕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说啥。

  可是不消停呀！这也馋，那也想吃，为了孩子，我和老任的工资都进了她肚子里，结果又闹着吃麻辣兔头，我说不能吃，她说我老封建，不懂科学。

  她科学，她有学问，那她别生个兔唇啊！我们还没说啥呢，她自己先一天天的作了起来，非说我们嫌弃她。

  我心里清楚着呢，她就是听了李来弟的描绘，心思活络了，也想去南边勾搭大老板……”

  越说，兰妮越气，眼泪止不住的流，见墩子只会窝囊的蹲那叹气，她心里更是委屈。

  云汀兰也没劝，知道兰妮是憋屈坏了想找个听众，或许还有博同情的成分，但说到底还是为了儿子和孙女。

  云汀兰抱过孩子，小姑娘其实挺漂亮，白白胖胖，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但上唇全开，裂痕一直到鼻孔，好在鼻骨成形，鼻子没塌，难度不大。

  孩子如今六个月，体重也达标，做手术正好，不影响孩子学说话。

  吃兔肉确实不会引起唇腭裂，但服药呢？若云汀兰没猜错，那女知青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本想偷偷打胎，但没想到刚巧接到自己落榜政审不过的消息。上不了大学回不了城，她自然后悔了，就想办法把药又催吐出来，结果没吐干净，害了孩子。

  云汀兰帮着安排孩子住院，入住儿科那边，手术她亲自操刀。

  至于手术费用……

  医院倒是愿意全免，但有一个要求，就是全程需要录像，后续会作为教学素材。

  这是云汀兰帮兰妮争取到的最大福利。

  她和兰妮说这些时，墩子如他名字一样蹲在墙角，不吭一声，一副全由兰妮做主的样子。

  兰妮见此叹气，自己一口应下，又和云汀兰抱怨，“小时候倔的像头驴，认定的事拉都拉不住，这越大越没主见，以前是全听老婆……自从生了兔唇闺女，又跑了老婆……反正更加木讷，不爱说话。”

  “不行就给孩子换个环境。”说到底还是被现实压弯了脊背，自卑、气虚，没底气。

  也是云汀兰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就给兰妮出主意，“山娃子在南边干的不错，让他带带墩子，他现在做家电，你们做服装，不存在抢生意。墩子走批发，你看店做衣服，我记得你针线活好，弄台缝纫机，这都是来钱的活。”

  可行。

  兰妮也是急性子，让儿子守着孙女，她自己去打电话，反正回来时喜气洋洋。

  手术很成功，云汀兰从手术室出来时，刘薇和山娃子也在，她挺忙让兰妮有事联系罗晶晶，或是家去找她，就匆匆赶回门诊。

  她这边号一向很紧，常常还会有几个自己人的加塞，不是领导就是同事，这个面子得给。等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她一看表，已经十二点半。

  怪不得这么饿，早上五点做的手术，下了手术台，路上只吃了一个肉夹馍，喝了杯豆浆，都这个点了能不饿嘛。

  刚把手伸进兜里，准备从空间里取一块巧克力补充能量，飘着红烧肉香味的铝制饭盒，递到她面前。

  不是宋今寒，又是谁？“回来了？不是说要半个月呢。”

  上次合作愉快，这次那个苏.联高官答应的很痛快。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带去的礼物，对方喜欢。

  各种果蔬还有咸菜腌菜酸菜，对方特别喜欢，当即表示愿意长期交易，当然这就不关宋今寒的事了。

  他这次属于借调，帮着兄弟单位引荐那位高官。在他们谈合作的时候，他以参观的名义，转了几个汽车制造厂，方便凌溪扫走他们的图纸和资料。

  宋今寒此行还有了意外之喜，凌溪在港口扫描到航.母的部分图纸，显然，那几个造船厂也是航母的加工厂之一。

  可惜时机未到，不然他真眼馋那些大家伙，当然前提是，他得有足够的财力。

  云汀兰咬了一口，就知道是凌溪的手艺，她不缺油水，爱吃红烧肉，但只喜欢肥瘦相间层层相叠那种，遇到偏肥的，就顺手夹给宋今寒。

  香浓的肉汁沾在他嘴角，云汀兰食指隔空点着他嘴角，示意他擦一擦。

  那人却将脸凑了过来。

  云汀兰会错意，边扒米饭，边拿出手绢要替他擦拭。

  他却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她后颈，霸道的咬上红唇，唇齿纠缠着。

  末了，极其不要脸的嚼着大米饭，一本正经的说道：“红烧肉果然还得配着米饭吃，才更有味道。”

  云汀兰：“……”

  他这脸皮，随着年纪愈发厚了。

  “咳咳咳！我什么也没看到。”奕宁小脸通红，双手虚遮眼睛，指缝大开，懵懂的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还有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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