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自己编故事来拍成电影？”

  在洛南猛吸豆浆解辣时，黎雪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自己编故事？”洛南把头仰到沙发背后，“什么故事？”

  “拿你亲身经历来编呗，讲一个少年，他不会死亡，但他有很多烦恼，电影名叫《永生不死的烦恼》，你本色出演，反正是电影，不会有人真的信。”

  黎雪只是胡诌了几句，权当是发散脑洞，但洛南听完后，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可行性。

  好像确实可以！

  能拍这种题材的，舍我其谁呢？

  “不过永生不死的烦恼，具体是什么呢？”

  “不是吧？”黎雪怪异地嚷道，“难道你死了这么多次，就没啥烦恼吗？”

  “有啊，有些死法太粗暴了，影响我作为一具尸体的美感，我确实为此感到苦恼。”

  黎雪嘴角一抽：“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恕我无法理解「尸体的美感」。”

  虽然黎雪不再加入讨论，但洛南对这件事的兴趣越来越大，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给几个人打去了电话。

  两个小时后，林墨和张晔来到了一家咖啡厅，洛南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今天把两位叫到这里，是有一个新电影的企划找你们商讨。”

  “新电影？”张晔搓搓手，“多少投资，来的是哪些明星，咖位多大，合家欢还是爆米花？”

  洛南摇摇手指：“都不是，是一部温情片。”

  说完之后，洛南又觉得不够，补充道：“再带一点小清新，当然最好有一点科幻元素，悬疑也可以，但不要太吓人，最好有搞笑氛围……”

  林墨听着听着，已经在揉太阳穴了。

  一种被甲方操控的恐惧油然而生。

  张晔更干脆，直接起身走人。

  洛南赶紧拉住他：“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让我猜猜，是不是钱不够、演员未定、剧本暂无？你光给我一个三无策划，恕我无能为力！”

  “我这不是征求二位的意见吗？”洛南说尽好话，又叫服务员上了两杯卡布奇诺，才算稳定了军心。

  “首先，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是这部电影的出品人和主演，虽然没有现成的剧本，但我有一个构思，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张晔和林墨对视一眼，姑且答应下来。

  “先说说吧，什么构思？”

  “拍一个死不掉的少年，讲述他的人生烦恼。”

  张晔直言：“听起来像《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和《少年维特的烦恼》缝合版。”

  洛南期待地看向林墨：“编剧老师，有没有什么高见？”

  林墨喝着卡布奇诺，被洛南这一声「编剧老师」呛到，咳了老半天。

  洛南失望地收回手：“难道这部电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吗？”

  “有是有。”张晔话锋一转，“不如拍成黑色幽默吧？”

  “黑色幽默？”

  “对，荒诞喜剧，滑稽中透着一点现实，现实中透着一点心酸，十年前国内比较流行此类电影，最近这种题材已经没落很久了。”

  林墨也点头：“挑战一下也不是坏事，最近的电影市场也该换换口味了。”

  “这么说，你们愿意加入了？”

  洛南心花怒放，又叫服务员加了两盘蝴蝶酥和蜜饯。

  三个人咔嚓咔嚓地面对面吃了一会零食，一句交流都没有，每个人的眼里都透出一股清晰的迷茫。

  “别光吃啊，说词啊！”洛南提醒他们。

  “呃……说实话，我又没吃长生不老药，怎么知道不死的烦恼？”张晔摊手。

  林墨弱弱地举手：“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可能有点怪。”

  洛南不肯放过一点机会，鼓励他继续说。

  “一个高中生为了提高学习效率，在家里头悬梁锥刺股，可惜当场就挂了，第二天醒来，交上去一份空作业。”

  张晔摸了摸肩膀，仿佛寒意入体：“这是什么冷笑话吗？而且为什么不死的学生还要做作业？”

  “荒诞喜剧啊！一个有了超能力的少年，却不能做任何想做的事，他妈妈依然指着他的鼻子说「学生的天职就是读书」，纵有超能力也只能上课考试拼分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张晔喝了一口咖啡压压惊：“会不会太压抑了一点？”

  “荒诞喜剧啊！永生不死的烦恼当然是生不如死，放在学校里再适合不过。”林墨嘿嘿地痴笑。

  “你的学生时代也太阴暗了吧！”

  洛南轻咳两下：“林墨，想法是可以的，但这样写不容易过审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墨承认自己的想法有失偏颇。

  又过去了半小时，见没人有新的主意，洛南止住了话头。

  “策划案不着急，你们回去想想有没有好创意，今天先到这里。”

  说完，三个起身，洛南到前台结账。

  林墨走出咖啡店，灵机一动：“我又有一个想法，一个高中生想活出自我，结果无论做什么都是死路一条，最后只能乖乖地回来上学，度过平凡的青春岁月。”

  “你对上学这事究竟有多大怨念啊？”张晔感慨。

  洛南对林墨说：“脑子快是一件好事，但咱们写剧本不是写网络小说，不需要追求猎奇和怪诞，下次试着写点温柔点的故事？”

  “温柔……”

  这下触及到林墨的盲区了，他向来写的文字都是重口、惊悚、阴暗、残忍为主，「温柔」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命题。

  “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洛南重重地拍打林墨的肩膀，眼神坚定地委以重任。

  林墨嗫嚅着：“我试试吧。”

  “张导演，你也有份。”洛南对准备趁机溜掉的张晔说了一声。

  “哎呀，我的少年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你让我想少年的烦恼真是难为我了。”张晔摸了摸后脖颈，讪讪地笑。

  “一个男人的少年哪有这么容易死的？虽然表面上看已经是油腻的大叔，但少年仍然活在内心深处。  ”

  “听起来挺有哲理的。”

  在洛南的劝说下，张晔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稀奇古怪的主题，稀奇古怪的电影，稀奇古怪的主创。

  搞呗，怕什么呢？

  “期待你们的创意。”

  洛南与二人告别后，匆匆地赶往了汪律师的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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