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南的话，杰森轻蔑地笑了出来。

  他指着窗外：“清华帮的人就是他叫来的，为了埋伏我们！”

  洛南愕然：“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趁着自己老大在位时，内部拆散黑鹰派，这样即便他投靠了清华帮，也不会留下报复的祸根。”

  洛南顿悟，原来杰森才是最好的突破口，他和老大之间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外面的枪声停了，门外传来缓慢有力的脚步声，那是软皮鞋跟敲击青石地面的声音。

  洛南小心地推开百叶窗的一角，观察外面的动向。

  穿着中山装的人们正在检查尸体，手里的汤姆逊冲锋枪不断地冒着白烟，枪管因过热而发红。

  “这便是清华帮？”

  他记得清华帮和黑鹰派是敌对势力，两者的仇恨已经到了在路上见面用子弹打招呼的地步。

  清华帮检查过尸体之后，互相交流用的是中文。

  “这回是第十一个了，黑鹰派那边快要解散了吧？”

  “话说回来，老大真要接受那个爆炸头？要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啊。”

  “放心，老大自有打算。”

  “最近的活死人变多了，会不会那批药弄出来的？”

  “扯淡！我们卖的药从不会致死，全都是那个跑路来的家伙搞出来的烂摊子，我们可没必要帮他们擦屁股！”

  他们大肆交谈着，毫不避讳。

  毕竟这是外国，中文交流本就是加密通讯。

  可他们不会想到，两个听得懂中文的人就在他们附近。

  清华帮走后，洛南和杰森才走出屋子。

  屋门前的一地血红，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一丝反应。

  杰森心中暗暗佩服，没有多年与死亡打交道的人，见到这一幕，不可能强撑镇定。

  两人都没有意愿在现场久留，趁清华帮离开，他们匆匆地跑到对街，闪身没入了小巷之中。

  他们走得十分仓促，没注意到有两人在他们之后，赶到了巷道口。

  他们望了一眼现场，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

  等来到足够安全的地界后，两人停下来喘息，恢复体力。

  洛南警觉地望向杰森。

  他不会傻到杰森是大发慈悲救了自己。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接下来是要达成什么协议么？”

  杰森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想利用我对付你的老大，对吗？”

  杰森先是沉默，随即释然地笑了起来。

  “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我的条件永远是完好无损地释放施奈尔，你可以说说你的条件。”

  杰森舔了舔嘴角：“你的条件还不低，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说完，他亮了亮手中的枪。

  这是点醒洛南，他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那我说说我的看法，”洛南面无惧色，像是一汪没有波澜的湖水，“如果你想弄死老大，随便对他的后脑勺来上一枪就好，你没这么做的原因是想从他身上弄到更多的东西，比如说，钱。”

  “接着说。”

  “你应该很缺钱，尤其是清华帮势力愈加庞大的现状，加上你们老大的里应外合，帮派日渐衰微，所以连绑架明星的馊主意都想出来了。”

  洛南在地下停车场见到了那天对他们开枪的帮派成员，确定了黑鹰派正是袭击他们的帮派。

  线索串联在一起，得出了此刻的结论。

  杰森露出磨尖的牙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的脑子还算不错，但很可惜，你猜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要的不是钱，而是……药！”

  洛南眉头一拧：“药？什么药？”

  “这你就不必管了，如果你要跟我做交易，知道的越少越好。”

  洛南嘁了一声：“小样儿，还挺神秘。”

  目前两人回黑鹰派据点是不可能了，黑鹰派的老大见到杰森还活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靠在矮墙边，杰森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分了一半给洛南。

  “最好的办法是彻底失踪，老大以为我死了，自然会放松警惕。”

  洛南大口吃着巧克力，摇头说：“我看未必。”

  杰森皱了一下眉：“吃别人东西的时候麻烦不要否定对方。”

  “这也是你从唐人街里学的？”

  “嗯哼。”

  说起唐人街的经历，杰森洋洋得意，另外他对洛南相当不满，觉得这个华夏人不仅一身邪术，而且相当没礼貌。

  完全不是传说里华夏人彬彬有礼的模样。

  洛南提醒他：“你的老大和清华帮有来往，今天的枪手清点过尸体，他们自然知道你没死，那你老大知道这事是迟早的事。”

  杰森没有想到这一茬，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有办法？”

  洛南嘿嘿地勾起嘴角：“别忘了，我的本职工作可是演员，演一个死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你打算演我？”

  “错，我打算演死掉的你。”

  杰森又愣了一下，大脑内有一瞬间的空白，洛南趁机抢走他手里剩余的半块巧克力，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要怎么做？”杰森见巧克力被抢，颇为无奈地问。

  “去给我买点画笔粉底回来。”

  “干嘛？”

  洛南神秘兮兮地说：“这你就不必管了，如果你要跟我做交易，知道的越少越好。”

  杰森拿他没辙，只能小跑着去买化妆品，另外他又拐到三个街区外的便利店，买了一整包巧克力吃了个痛快。

  之后，他们来到地下停车场的对街，找了一楼三层的水泥房子，潜伏在内，随时能够观察停车场的动向。

  洛南用买来的化妆品，照着杰森的脸在人皮面具上临摹。

  不过他绘画技术一般，远不如黎雪心灵手巧，于是他跟杰森说：“这张脸丑是丑了点，到时候跟你老大说你被人先海扁再开枪，开完枪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两脚，所以成这样了。”

  杰森盯着那张亲爹亲妈来了都认不出的脸，心中悲叹。

  事实证明，洛南这一招确实好用。

  他不仅换上了杰森的脸，还用肉泥重塑的方法，小幅改变了体型，与杰森本人大为相近。

  杰森看得心惊肉跳，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华夏邪术，华夏邪术，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杰森用兜帽遮住自己的脸，扮作小弟的模样，把洛南送进了地下停车场。

  爆炸头看到「杰森」的尸体，反复确认是死透了，内心暗喜，表面却要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哦！杰森，你竟就这样离我而去，我真想离开这片令人伤心的土地！”

  隐藏在兜帽下的杰森心想，可不是吗？你都要跑路到敌对帮派去了。

  验尸环节没有出现纰漏，洛南与杰森离开地下停车场，回到对面的水泥楼。

  接下来，就等爆炸头露出马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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