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健身房，洛南漫无目的地在乙区闲逛。

  乙区的整体面积远超出洛南的想象，没走出多远，他就撞见了一群穿着浴袍的男男女女。

  他们如同共事多年的同事般，有说有笑地走入一旁的浴池。

  浴池区除了药浴泡池，不乏热疗石板、汗蒸桶、桑拿房之类的功能区。

  洛南只有一件白袍，没办法混入他们之中，只好走远。

  他走了几分钟，绕过中央走廊，来到了游泳区。

  匀称的肉体娴熟地劈波斩浪，双手划开水面，如一条条游龙般在水中自如游动。

  岸上的几对老人穿着沙滩短裤，坐在休闲椅上和人下象棋。

  好一幅怡然自得的画面，洛南差点以为自己进了某家度假村。

  但看见每个人头顶斑驳的伤口时，洛南立马回到了现实，只觉得诡异莫名。

  经过一番休闲娱乐，乙区家属们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当然，这其中也有早餐的功劳。

  他们完全忘却了昨晚的遭遇，全身心投入享受之中，然后等夜幕降临，再平静地被倒吊在天花板上。

  这种对痛苦的坦然接受与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绝望，才是最令洛南触动的。

  不可避免地，他又想到了汪律师提到的一个词：习得性无助。

  “真实不得不佩服汪律师，悄无声息间，他已经看透了一切。”

  乙区空间太大，他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大冬与刘嘉。

  他停下脚步，看着身上的白袍，重新思考自己的处境。

  他不是乙区家属，自然「无福」享受这些项目，如果不是他多日贫血，根本不会有机会进入乙区。

  “我只有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必须想点办法摆脱倒吊的命运。”

  等到夜晚时分，他会被重新塞回单人牢房，那时候做什么都晚了。

  洛南看了一眼墙上的指示牌，按照指引来到了食堂。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食堂灯光熄灭，大门紧锁，地面反射着阴凉的光线，像是一片毫无生机之地。

  洛南绕过食堂的侧门，戴着厨师帽的男人将新鲜的食材送入员工通道，督导员则在通道入口处值守。

  “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洛南在外围观察了一圈，偶然瞥见一大袋的卷心菜堆在门外，尚未被运送进后厨中。

  机会来了。

  他也没多想，开启「幽魂化」，一个鱼跃跳进那袋卷心菜里。

  “嗯？”

  厨师听见动静转头，看到塑料袋松开了，几颗卷心菜滚落在地上。

  “袋子怎么松了？”

  厨师快步走来，把卷心菜塞回了袋子里。

  如果他留个心眼，朝袋子里多看一眼的话，会发现里面有一个透明的人影。

  好在乙区四处拉着帘子不透光线，外加员工通道处较为昏暗，「幽魂化」的特性得以完美发挥，让洛南几近完全隐身。

  厨师没有多想，将卷心菜搬到转运车上。

  “好重！怎么买这么多？”

  厨师不断抱怨，吭哧吭哧地把转运车推进后厨。

  进入后厨之后，洛南找个机会从卷心菜中脱身，躲到了消毒柜的背后。

  后厨正在准备午餐，几十名厨师各负责一个炉灶，火苗此起彼伏，蒸汽弥漫，忙得热火朝天。

  乙区的家属人虽不多，但对吃的要求极高，大厨们紧锣密鼓，端出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洛南看后只有一个想法：总算有正经菜了！

  早上那堆血杂给他造成了阴影，到现在都有点食欲不振。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洛南看到刚才送菜的厨师走进一个小房间，再出来时已经系上了围裙。

  他们的围裙和家属一样，同是大红色，洛南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厨师服。

  “总感觉这里的人对红色有一种莫名崇拜。”

  洛南转念一想，把「红色」替换成了「血色」。

  与其说是崇拜红色，不如说是崇拜鲜血。

  至于背后的深层原因，他也不得而知。

  洛南趁没人注意到他，偷偷溜进了小房间。

  里头是厨师的更衣室，一排排铁柜上着锁，只有一个铁柜半敞开，放着一件红色的厨师帽和厨师服。

  “就你了。”

  洛南没有过多顾虑，麻溜地穿好衣服，用红色厨师服遮住自己的白袍。

  走出小房间前，他用帽檐往下压了压，防止被人看到他的脸。

  洛南回到后厨，大大方方地假冒成一名厨师，在后厨溜达。

  他在找一把贴身利器，隐蔽性高一点，比如餐刀、餐叉、鱼鳞刨之类的。

  重点是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利，因为要塞进胃里，他不想给自己来个胃穿孔。

  闲逛了大概几分钟，洛南始终没有找到逞心如意的工具。

  “那个谁，你在搞什么？”

  蒸汽朦胧间，洛南看到一个戴着高帽的大胖子正指着自己的方向。

  洛南回头看了两眼，才确定对方是在喊自己。

  “我？”

  “迟到就算了，你是不是在偷懒？”

  摸鱼被抓，洛南哑口无言。

  他又不会厨艺，混在大厨之中只能背着手闲逛，时不时看一眼锅里的菜。

  几名厨师以为他是行政总厨，当他来到身边时，总是卖力地干活，彰显自己的工作热情。

  直到洛南被真正的总厨抓住。

  “啊，我没有，我刚来……”洛南低着头说。

  “少废话，配餐这边少人，赶紧过来帮忙！”

  “是。”

  洛南没有拒绝的权力，跟着总厨往外走去。

  离开后厨之后，他们来到配餐区，几名大妈有条不紊地将已经做好的菜肴分配到每个饭盒当中。

  总厨指着一个空位对他说：“坐那去，好好干活，别让我再看见你偷懒！”

  洛南应了声是，坐到位子上。

  屁股刚挨到凳子，洛南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哎哟，没事吧？”

  “要不要紧？”

  几个配餐的大妈关切地问道。

  总厨懒得管他，拿鼻子哼了一声就走开了，留他自己处理问题。

  洛南坐起来，仔细打量刚刚坐过的凳子。

  原来是凳子的螺丝脱落，导致支撑柱倾斜。

  “呀，你流血了。”

  大妈担忧地绕过桌子，蹲在洛南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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