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淡溪水库前，洛南先去了一趟社会服务大厅。

  找基金会领取了他的奖金，再转车去淡溪水库下的村子。

  路上他找了一家银行把钱取出来，结果发现3万元的现金份量也不少，赶紧又把钱存了回去。

  到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只粉色的书包，洛南再转回到自助取款机前，把取出的钱塞进包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来到了淡溪村。

  之前去淡溪水库，洛南仅仅是路过这座村子，没怎么仔细看过一眼。

  现在看去，村子里大多数为两层平房，通往水库的是一辆狭窄的单行车道，一旦对向来车就只能找一边停车让行。

  可即算是这样的单行道，路旁的店铺却为了生意，沿着道路两旁摆起长长的地摊，售卖各类渔具和游泳用品，专门做途经此地去水库的客人生意。

  洛南沿着单行车道走了几步，顺着路沿朝右边的一家打印店钻了进去。

  “老板！”

  “来了！”

  秃顶的老板戴着袖套出来迎接洛南：“买鱼竿吗？或是鱼饵？我这都是全村最好的货！”

  前门渔具里屋打印店，老板一人做两门生意。

  洛南摆手：“我不买东西，我是来付锦旗钱的。”

  “锦旗？哪个锦旗？”

  洛南想的是可能欠老板钱的太多，他也记不住哪个是哪个，便提醒道：“「洛神威武，比陈昆强」那个……”

  说完他脸一红，怎么有种自吹自擂的感觉？

  “哦！”一提到这个，老板立马想起来了，“哎呀我做锦旗这么多年，连「多谢大夫救我狗命」都有，但你这个真是了不得，非常好非常好……”

  老板说了半天非常好，但对好在哪里只字不提。

  “话说，你是警察么？感觉比那天来的更年轻。”

  “我是受警察所托来清账的，锦旗多少钱，我付给你吧。”

  老板比了两个手指，说：“200元。”

  洛南掏出两百大红钞票递给老板，等老板接过去后，他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话说那天来做锦旗的小姑娘，老板你还有印象吗？”

  “哎！你说这个那我可印象太深了！”老板眼睛一亮，挥舞着手掌说。

  “前几天还一脸苦相，结果第二天跟换个人似的，见谁都笑眯眯的，特别有礼貌，谁听了都高兴。本来我这不兴赊账的，算是给她破了例吧。”

  老板乐呵呵地说个不停，洛南在一旁听着，找到关键点又往下问。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去哪不知道，她这几天都没来我这，不过……”老板指着门口，“她上次盯着电线杆看了半天，可能是看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电线杆？

  洛南走到电线杆前，上面贴满了无良广告，什么无痛人流、重金求子、听话水层出不穷。

  乍一看没什么值得挖掘的信息。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张兼职招聘广告上。

  午夜搬尸人，一天1000元，工资日结，无需身份证，工作地点：西郊火葬场附近，联系电话：XXXXXXX。

  不会吧……

  洛南按揉着太阳穴。

  他摸出手机，照着广告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你好，请问是咨询兼职吗？我们这边有全套的培训服务，包教包会，可随时上手，薪资丰厚，请问你本人是在这附近居住的吗……”

  洛南挂断了电话。

  明显的诈骗。

  电话那头跟火葬场没有半毛钱关系，属于打着别人旗子布自己的骗局。

  这么明显的骗局都钻的话，他必须怀疑黎雪的智商了。

  但黎雪盯着电线杆看也是有原因的，洛南托着下巴，又绕着电线杆转了一圈。

  电光火石般，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决定问问白蕊：“喂，白警官，你知道西郊火葬场的办公室电话吗？”

  对面传来了不可置信的声音：“人已经送进去了？这才一天没见啊，多年轻的女孩子啊……”

  洛南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我是问火葬场办公室电话，黎雪可能在那里上班。”

  “是这样哦？好，那我找找。”

  白蕊松了一口气，翻找着记录全市电话的黄页本。

  “找到了，火葬场是西郊殡仪馆的下属火化部，你打这个电话过去，是殡仪馆办公站的电话。”

  洛南收到号码，向白蕊道谢后，按照新拿到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过去。

  “喂？”

  “你好，请问有一名叫黎雪的女孩在你们那工作吗？”

  “黎雪？员工名册上没有这个名字。”

  “不在吗？麻烦你了。”

  洛南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又说了一句：“最近殡仪馆较为忙碌，向社会招聘了一些负责搬尸的临时工，好像是有叫这个名字的，你方便的话可以亲自来看看。”

  “好的谢谢。”

  洛南长出一口气，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搬尸工这种看似普通但入门门槛极高的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首先的首先，你必须克服直面尸体的恐惧。

  这里说的尸体，是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尸体。

  比如跳楼导致脑壳崩裂的，比如跳河导致尸身浮肿的，比如焚烧导致通体焦黑的……

  再其次，新接触这行的初级搬尸工，他的工资并没有电线杆上的谣言那么夸张。

  它属于正常社会劳动，和本市的最低基本工资挂钩，普遍在三千到五千之间。

  这两项门槛就足以劝退95%的人，这也导致了殡仪馆的搬尸工始终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

  有时候殡仪馆也会招聘那种大字不识的粗人流浪汉来干活，他们天然带着一种不信邪胆子肥的特性，加上膀子壮力气足，可以把高层住户的尸体从楼梯运下来。

  是的，很多高档小区或者商品房都有一条规定，尸体不能坐电梯，只准走楼梯。

  除此之外，他们也会招募一些临时工，相对条件比较宽松，无需身份证登记，出活时跟着正式员工后头，关键时候搭把手就行。

  至于洛南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别问。

  洛南笃定，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的黎雪，很有可能在那里上班。

  西郊火葬场隶属于西郊殡仪馆，位于淡溪水库往西。

  去殡仪馆的车次极少，洛南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目的地。

  车辆启动，在余晖落尽的夜幕下留下一道淡淡的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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