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洛南。

  “死就死了，还分什么一次两次？”

  洛南态度良心地解释：“我跟你说，你得亏是遇上我了，一般人还真体验不到这种刺激感觉。”

  女人游移不定，但见洛南似乎是认真的，她更加纳闷了。

  “你认真的？”

  “不然呢？”洛南没好气地说，这女人的戒心真不是一般的重。

  这么有戒备心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一切去死呢？

  她真正需要的，不是一死了之，而是活下来的理由。

  洛南想了想，问：“有水喝吗？”

  女人拿起脚边的矿泉水瓶：“只有半瓶了。”

  “给我。”

  洛南接过水瓶，往里加了一点神秘的粉末，摇晃一下，粉末迅速溶解在水里，根本看不出任何添加剂的痕迹。

  “喝吧。”

  洛南把水瓶还给女人。

  这回女人说什么都不肯接过去了。

  “你这加的什么东西啊！”

  “独家秘方，无可奉告。”

  “我才不喝，谁知道那玩意有什么用，万一你图谋不轨呢？说不定是酒吧里泡妹的失魂粉或者致命的毒药。”

  “大姐，你都来寻死了，还担心这个？”

  “哦对。”女人这才想到自己的立场。

  “喝吧，天然无污染，无毒无公害，喝下去你就离死不远了。”

  女人：“……”

  女人将信将疑，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索性打开瓶盖，丢到一边，一仰脖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

  喝下去之后，她发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转念一想，她顿时明白了点什么。

  这是个借口啊！

  那个男人说自己单身了二十二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就这么死掉实在太可惜了。

  他是想借着药，想跟自己发生点什么吧，弥补此生的遗憾。

  可惜这个傻子买的是假药，喝下去半天，连身体发热的迹象都没有。

  反正自己也要死了，不如帮他完成这个梦想。

  想着，女人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在洛南震惊的目光中，女人只剩下了内衣和内裤，在月光之下，显得盈盈身躯洁白如纱。

  “来吧。”女人温柔地轻唤，对洛南张开了怀抱。

  洛南目瞪口呆。

  “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在人生的最后尽兴一次吗？”

  女人郁闷地看着他。

  我都这么主动了，这男人还在装什么？真以为我看不出你什么想法吗？

  洛南无语地揉了揉额头。

  往水里放东西只是一个幌子，让女人做好心理准备，不然濒死的体验会让她脆弱的神经崩溃。

  重点是趁机贴上「受死符」。

  结果这傻女人把「受死符」顺着衣服脱掉，光剩下一套内衣内裤，这叫他把新的符贴到哪里去？

  洛南走过去，强行把衣服套回到女人身上。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死一死就回来。”

  “什么？”

  女人还没等反应过来，洛南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洛南不会游泳，入水后根本挣扎不了几下，胸口一紧，吐出几个泡泡，然后身体沉沉地往下坠。

  直到体内和水中的气压平衡，他的尸体才渐渐浮了起来。

  在岸上的女人突然感到一股胸闷气短，仿佛自己也和洛南一样沉在水里，完全呼吸不上来，哪怕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却感觉身边没有一点空气进到她的口鼻之中。

  这种好似被全世界屏蔽的感觉相当糟糕，她感到无比窒息，手脚不由自主地胡乱舞动，试图从某个空间找来一点空气。

  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就好。

  她快要憋死了！

  女人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她不是找不到爱情，不是找不到钱，她现在是连平时根本不关心不在意的空气都找不到！

  大脑里一阵一阵地眩晕，女人走了两步，脚一软摔倒在地。

  连摔倒的痛苦都是轻飘飘的，大脑涨得厉害，仿佛里面灌满了胶水，沉闷得像是顶着一颗实心球。

  她听见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其他的声音都被心跳覆盖。

  咚咚！

  咚咚！咚咚！

  女人趴倒在地，视线不停地被黑暗所吞噬。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拼了命也想要活下去。

  体内爆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她的指甲使劲地刺入脖颈的肉里，不停地挖出血肉，恨不得把喉管撕开，  让空气能够直接进入气管，抵达肺部。

  忽然有一个瞬间，一股清新的风吹到她的鼻尖。

  她如饥似渴地呼吸着这股突如其来的风，贪婪而急促地吸着气。

  【叮！惜命值+1000！】

  视觉逐渐恢复，她才看到眼前站着洛南。

  他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水里爬上来。

  跳河自杀不是假象，他真的这么做了。

  喘过气来的女人吓了一跳，连退了两步：“你……你不是死了吗？”

  洛南潇洒利落地扬起自己湿头发，做了一个大背头的发型。

  “我都说了，遇到我，你会有全新的体验。”

  “刚才那些……是你弄的？”

  “我只是让你和我有了同样的感受，怎么样，体验溺死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欲仙欲死？”

  女人面色惨白：“糟糕透了！”

  “那就对了，记住这种感觉，它可能会在你以后想不开的时候派上用场。”

  女人点点头，显然今天的遭受令她感受许多。

  “我们也算死过一次的同伙了，还没认识一下，我叫洛南。”

  “我叫黎雪。”

  “同生死共患难，咱俩应该算是朋友了。”

  “是吧。”

  “你也感受到了，生命可贵，死亡可怖，不要纠结于眼前的苟且，渣男算什么，乳腺癌算什么，掉手机算什么，一切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洛南说了半天，黎雪没回话，倒是她的肚子响亮地叫了起来。

  “你饿了？”

  黎雪脸一红，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从早上九点酝酿到现在，一口饭没吃，真的很饿。”

  洛南翻着自己的包，拿出了里面的手抓饼，递给黎雪。

  “吃吧，虽然有点凉了。”

  黎雪也不介意，她抓过手抓饼，连续咬上好几口，把腮帮子撑得满满的，活脱脱一个饿死鬼。

  忽然间，她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

  洛南欣慰地点着头，他知道，一个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重获新生之后都会情绪失控，为重返人间涕泪横流。

  他深有感悟，毕竟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黎雪哭得梨花带雨，她仰着撒满晶莹的面庞，目光诚挚且深情。

  “你……是不是放辣椒了？”

  “是的，跟老板说的变态辣。”

  黎雪哭得更厉害了。

  洛南当了一回人生导师，对自己救了一条命的功德感到成就感爆棚。

  他走回自己脱衣服的地方，打算换上自己的衣服。

  溺死已经到手了，他可以离开了。

  忽然，他停住了，在衣服堆里翻找了半天。

  没有！

  还是没有！

  他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灵魂被人切去了一角。

  “奶奶滴！哪个狗日的趁我下水偷我手机？穷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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