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城永恒之塔上，游子卿携十二，哦不，烛虺立于塔顶，俯瞰世间。

  从至高处向外望去，在目光的尽头，是玄城的边界，高大的荒死石连接苍穹与大地。

  游子卿环视一圈，转身踏着塔顶的神石向塔尖走去。

  长靴踩在光洁的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衣物摩挲声混在高处呼啸的风中消失不见，烛虺复杂的神色望向眼前的男子，嘴唇蠕动但一句话都未说出。

  如此宏伟的理想，却要站在世人的对立面。

  何其讽刺。

  刹地一声，游子卿的掌心凝结出一团喧嚣至极的火焰，明明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正中偏偏红得妖艳。

  玉石质地的塔尖不过人小腿粗细，若是站在地上看完全瞧不见这一段细长的塔尖。

  面容冷冽的游子卿将掌心翻开，蓝红不相容的火焰逆风迎上璀璨明亮的塔尖。

  不过两息，火焰的踪迹消失于无。

  西边的太阳沿着天际缓缓下沉，透过脚下层层云雾勉强能看清村庄城镇与交错的田野，正值初夏，片片金黄迎着夕阳波光粼粼。

  熙熙攘攘的城池从这万米高空向下看去，也不过是小小的方型，哪怕是脚下的帝都，也小的可怜。

  烛虺的目光投向兽域的方向，踌躇间轻唤道：“主上。”

  “再等一会吧。”沉默许久的游子卿终于开口，既不似往日般威严凌冽，也不似同顾仪安时温文尔雅。

  平静冷清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像是无垢的高岭之花。

  恨意无从浸染，爱意慢慢腐朽。

  夕阳渐渐落下，城镇亮起点点灯火，随着最后点光芒被收回，已有细心的人们发觉，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高悬。

  长夜已至！

  ……

  ……

  ……

  ……

  天色渐晚，苏静询问寸芜家中有无空房间，他们需不需要出去找地住。

  寸芜还没开口，折岱便替三人安排好了房间，说十一住他屋，三楼还有一间空房间，正好苏静和顾仪安可以睡一起。

  他叽里呱啦说一通得来寸芜轻啧一声。

  “先说好，来我老婆子这里住可不是免费的，这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你们谁都别想偷懒！”

  苏静听此拍拍胸脯保证到：“没问题！”

  夜色将近，苏静拉着顾仪安爬上顶楼准备大扫除。

  出乎意料地，在折岱口中从未有人居住过的顶楼眼下干干净净的一点积灰都没有，一张宽大的床铺两个空空如也的衣柜占据房间全部。

  外头的隔间贴着墙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整齐地摆着一本书。

  顾仪安走过去拿起书本，其中的夹角里缓缓飘落下一张便条，上面娟丽的小字规整雅致。

  抱着被褥的苏静将被褥放在床板上，见顾仪安在翻阅也从内室凑过来。

  “这什么？”

  “似乎是有些年头的书，上面的文字是洪荒古语。”顾仪安说着皱起眉头，“可惜了，我就不认识洪荒古语。”

  这书上残留的气息……？

  苏静惊讶地哦了一声：“你没学过吗？”

  顾仪安摇摇头，“用不到，也无从学。洪荒古语在前朝也只有零星的几个部落还在使用，人数不足万人。

  到了九重天这个时代，除天定的命者外也没人会洪荒古语了。而且洪荒古语字词都极为稀少，可变换空间和可表达的意思也少的可怜。”

  苏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一扫正好瞄掉地上的纸条。

  她蹲下身捡起来：“这里还有一张呢，咦？上面的字好漂亮啊！看风格蛮像个妹妹的字，你看看。”

  闻言，顾仪安扭过头放下书望向苏静手中的便条。

  “……嗯？”

  “怎么？你看得懂？”

  顾仪安摇摇头：“不，这字迹……好像游子卿的。”

  而且诡异的气息似乎来源于这张字条……她从未见过如此宏达又虚无的力量，这究竟是什么……

  “啊？”苏静挠头，“你确定那人能写出这种字？我怎么隐约记得他不是这种字呢？”

  顾仪安将信将疑地从她手中接过纸条，仔细观察半晌后重新递给苏静。

  “是他的，他平日的字迹确实是大气磅礴不假，但是这种簪花小篆他也一样会写。”

  这张纸条吃墨极深，仿佛写下时用了莫大的力气，笔法对比平日也显得凌乱。

  还有纸角上的这一点水渍残留过的痕迹……

  是汗水吗？

  苏静：“……？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他的便条。”

  顾仪安目光扫向桌子上的书，道：“搞不好是有关清疏或者特霖的东西。”

  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还有那么古怪的气息。

  苏静似懂非懂点点头，“算了，管他是谁的呢，来，铺床，睡觉！”

  说着，她胳膊搭在顾仪安肩上，大摇大摆推着顾仪安走进内室。

  “你找个边，然后抓住两个角，我去你对面，我们先把下面的褥子的铺开。明白了吗？”

  顾仪安点点头。

  二人将一薄一厚两层褥子铺好，拿起浅色印花的床单罩在褥子上，接着又把立在旁边卷成卷的凉席铺散开来。

  “搞定。”苏静拍拍手，“我去楼下拿两个枕头和薄毯，你等着。”

  一切弄好后夜色正浓。

  苏静倒头就睡，睡着睡着睡得七仰八叉，顾仪安被她挤得烦了索性坐起来，走到外室拿起那本书琢磨起来。

  她确实看不懂洪荒古语，但她记得渊红藏书阁的底下，那些洪荒古语书的其他版本。

  如果可以按照记忆将之一一对应……简单看懂洪荒古语理应不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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