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英岭内，阿白一条一条为游子卿细数人员的安排，游子卿一一应好。

  人员的名单从上午数到傍晚，等一切人员都被划掉后，阿白收起了笔，游子卿伸手接过厚厚一摞纸，一张一张点在烛台上。

  蔓延又萎缩的火焰中，灰烬洒落一地。

  那张曾有万千棋子的沙盘此时此刻空空如也，横七竖八倒下的建筑凌乱不堪，似是被弃置许久。

  阿白倚着头看游子卿半晌，许是看不明白他不见半点释然的神色，于是缓缓询问道：“你和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游子卿没有做出正面应答，只抬眼道：“谢谢你阿白，这么多年来……确实辛苦你了。”

  “哼！”阿白并不领情，“你想好了？就这么只身去走剩下的路？”

  “……嗯。”

  阿白知晓他是什么脾气，索性不做纠缠，明了道：“那就祝你好运。”

  说着，他转过身去，萦绕在眼眶中的晶莹不肯流露半分，嘴里倔强补上一句：“我回去做我的医馆大夫了。”

  “好，注意安全。”

  “……”

  阿白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想回头，但又恍若下定决心，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

  地面上逐渐爬满墙壁的影子，昏黄的光芒一点点垂下。

  等阿白的气息完全消失在藏英岭，游子卿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微微整理好衣角袖口的褶皱，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去。

  局中局已经结束了……他做到了答应那些效忠之人的事。剩下的，便都是当年的未能赶尽杀绝。

  无论是对半神，还是对天道。

  “十二。”

  一身黑衣的十二没有如以往般从暗处出现。

  他光明正大从门外走进来，与游子卿相对而站，嘴里禀告道：“乖奴那家伙还是放不下对圣族的仇怨，执意刺杀戴慕晴，容时劝不住，便陪他一起去了，说是要死一起死。其他人，都依您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游子卿深吸一口气，沉着冷静似乎在慢慢化去，他问：“那你准备好了吗？”

  十二左臂张开后划出一个极为复杂的轨迹，接着握拳放于左肩肩头，同时右膝跪下，低下头，右手从脸前划过抓紧左手手腕，对游子卿行出一套陌生的礼节：“烛虺，谨听主上安排！”

  “走吧。”

  平静的话语依稀点缀出点点疯狂。

  这场他与清疏横跨一生的对弈，也该结束了。

  ……

  ……

  顾仪安在落日城周边守到第二年春末，顾铭枭与戴雪竹皆无恙，她不由得怀疑，二人的劫数是否是顾璃嫣命数里的众亲离焉带来的。

  眼下因为顾璃嫣已经陨落，所以本该发生的命劫迎刃而解。

  冬日时，顾仪安为折岱修复了被游子卿摧毁的丹田，开了春之后折岱便迫不及待与苏静一道将周边玩了个遍。

  眼下天气渐暖，折岱百无聊赖下，苏静建议三人去海边玩水。

  看着折岱兴奋应好的面庞，顾仪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折岱，你恨游子卿吗？”

  此言一出，苏静与折岱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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