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步云的画面始终是黑白模糊的，画面传来的声音也像是隔了老远般含糊不清，不是在烈阳高照或是灯火通明的环境里，我根本看不太清发生了什么事。

  这让我颇为折磨。

  而满屏的黑白中，唯有孟画兰出现时才会产生色彩。

  为什么？

  孟画兰之于高步云，有什么独特的含义？

  ……

  这天，高步云与几位小姑娘并排坐在酒楼的包厢里，满桌琳琅的点心和精致的茶杯召显着这是世家大小姐们的下午茶，她们隔着窗边遥遥看去，看见了从药铺里包着一沓包裹的孟画兰。

  我听见高步云说：“真纯净的人啊~”

  “云姐姐在说谁？”

  高步云挪了挪嘴：“那位广受欢迎的医仙小姐，喏，在那包着紫色包裹的。”

  “*****，哈哈哈，是不是啊”

  一声尖锐的娇笑声在包厢里回荡，模糊的音量让我听不清她前半句说了什么，我只知道她说完，高步云阴气沉沉地笑了笑。

  “说起来，*****位医仙小姐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姬**，你家******你不去结交一下？”

  “我才不去，结交人那是我母亲的事情，我可没工夫浪费自己的时*****”

  ……

  在狠毒这方面，高步云与游子卿有几分相像。

  当受害者长大后，往往会变成新一轮的加害者。

  高步云对下人的手段很残忍，被毒打一顿算是轻巧的，大多数时候她都喜欢让人削去别人的器官。

  可能是手指脚趾，也可能是是鼻子耳朵。

  若是惹了大祸或者说了不该说的东西，那么这个人就会被高步云亲自处理掉。比起前面那些稚嫩不敢杀戮的视角，高步云格外狠心。

  除开幼时与她一起挨打的贴身婢女甘草，其他的下人真是连狗都不如。

  ……

  她好像在给高姜的药里下毒。

  应当是慢性毒，不然太容易查出来了。

  ……

  事情发展的很快，如同以往的那些穿越者一样，孟画兰的周围开始遍布追求的人，这其中包括宋家姑娘的心上人。

  于是四人组的日常便多了一条：听宋姑娘咒骂孟画兰。

  姬家姑娘与乐家姑娘表现得义愤填膺，仿佛被抢心上人的是自己，高步云看着三位“朋友”的愤慨与妒忌，在一旁煽风点火几许。

  我看着这闹腾的画面，只觉得那宋姑娘虽然口气不小，天天嚷嚷着让孟画兰好看，到头来也只是在小姐妹前逞威风。

  理所当然的，为与宋姑娘旗帜鲜明地站在一起，三人默契选择了在学院中事事冷落孟画兰。

  好一出无聊透顶的戏码。

  ……

  “小姐~”

  “怎么了甘草？”

  “今个儿那小狐狸精把明家大少爷给毒了！说什么明家大少爷对她图谋不轨自取其辱，明家大少爷又委屈又说不出话来。”

  高步云悠悠然听完甘草添油加醋的禀告，笑盈盈道：“然后呢？”

  “然后？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小狐狸精说完后扬长而去，明家大少爷嘴巴肿的像腊肠一样还毫不顾忌地追出去，边追边喊……”

  “喊什么？”

  “喊的‘姥姥喔除了，哒医仙行行好，拨喔雾杰了’”

  高步云听完笑得花枝乱颤，在甘草不解的目光中说道：“走，我们去安慰安慰明大少爷。”

  “可是，小姐你不是喜欢明大少爷吗？那狐狸精这么欺负挑逗明大少爷，奴婢都看不下去！”甘草义正言辞。

  高步云装作深沉地拉着她的手：“你不懂。甘草，听我的，走吧。”

  喜欢明大少爷？

  我笑出了声。

  喜欢一个人可不会像她这般满不在意，譬如我，若是有人敢对游子卿产生些别的心思，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会去将其诛杀。

  外人口中的高步云纵容甘草，一方面是因为小时候一起挨打的情谊，另一方面何尝不是甘草单纯好骗又忠心耿耿？

  要知道，在孟画兰出现并且与明大少爷有来往之后，高步云才开始接近明大少爷。

  她的目标……是孟画兰！

  高家与明家关系不错，明大少爷不敢怠慢，步入席间的高步云笑盈盈摆出一副我来替你出主意的模样，惹得明大少爷心里发毛又不好直接言状。

  明大少爷正对着太阳坐在光亮处，我得以在黑白的画面中看清他细微的表情。

  高步云啰里啰嗦说的话里只有一句他听进去了。

  “喜欢人要勇敢去追，耍这些滑头小心喜欢的人跑远了被别人拐了去！”

  甘草想不明白高步云为什么推着明大少爷去追孟画兰，但出于忠心她将满肚子的疑问憋到了高步云的房内才问出口。

  高步云只说自己有自己的考量。

  考量？

  我沉思她的所作所为为何，撮合明听榆与孟画兰她能得到什么呢？或者说……

  借此机会，她能在针对孟画兰上如何更进一步？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四个小姑娘各有各的歹毒，姬家幼女两面三刀，心口不一；乐家姑娘欺软怕硬，仗势欺人；宋家长孙女骄横刁蛮，横冲直撞。

  高步云自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四人凑在一起真是像养蛊。

  以我的眼光来瞧，高步云比起其他三人聪明不少，她虽喜欢虐待下人，但事情做得隐秘，加上甘草养得白白胖胖，旁人，不会盯着这些细枝末节瞧。

  她两面三刀但分得清谁不是能背后捅刀子的人，她欺软怕硬，欺的也是如谢心悦般发不出哭声的弱者，她自私自利，却藏的格外好，甘草在旁边就像是会叫的狗，将旁人的注意全引了过去。

  比起前面看见的乐改筝，高步云至少知道，当事情来临时怎么选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我看她讨厌一个阳光开朗的小男孩，便将男孩一家四口活活逼死，在事情闹开前熟练地用资源堵住了那小世家的嘴；我看她用着高家的名头向外敛财，做得隐秘又收钱不办事，或者用些糊弄的话术手段白吞一大笔资源；我看她嘴上说着为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却在宋家长孙女冲撞了神王之际拉上姬家姑娘乐家姑娘明哲保身……

  算上给高姜下毒……这一箩筐的所作所为真的是难怪，难怪高步云在死后被口诛笔伐。

  在这些事情中有那么一件事贯穿始终。

  周旋布局设计孟画兰！

  最了解一个人的莫过于她的敌人，这话放在高步云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对于孟画兰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比如孟画兰喜欢大红色、说话会带语气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习惯害羞的时候对手指，紧张的时候扣手指，运筹帷幄的时候抿嘴唇等等……

  世家里无数本该被雪藏的孩子得益于孟画兰的“多管闲事”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也是因此，她有了自己忠实的追随者。

  孟画兰与广大世家都处于交好的关系里，因而这些世家也乐意将没用的孩子交给她，在外为她做事。

  靠着这股势力，孟画兰在短短的三十年里，先后在大陆上干了不少大事。

  她倡导取消大陆上的土地主与宗派使，将土地还给需要耕地的平民，每片土地的平民交由对应的二族四家八宗直接管理记册。同时允许平民自己出资兴建医馆学堂等公共资源，二族四家八宗无必要不插手。

  后世实行的平民生活社会自治就是她倡导下的结果。

  这项改革在解放普通人被灵师压迫的同时，也将灵师与普通人彻底划分为两个世界，泾渭分明。

  以至于后来衍生出奇怪的灵师的自傲，不少二族四家八宗的人觉得与平民说句话都是脏了自己的身份，利用欺压普通人更是被其他灵师唾骂不止，认为这是丢了灵师的高贵。

  在大陆上发生的事情，到九重天结界里便显得默默无闻。

  从高步云的视角瞧去，孟画兰在大陆上做出的努力竟是一些风声都没能传开来。

  让孟画兰闻名九重天是那一手出神入化医毒术，救了明家夫人一命不说，还医好了封家少主多年的顽疾。

  同时她的毒术防身也格外强悍，无数挑衅谋害她的人，都在她的毒术上吃了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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