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气氛十分融洽。

  突然，春梅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她轻声试探地问道：“张千户也没在家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好奇。

  “对啊，”柳筝点头，轻松回答，“卫烈刚从晋王那边回来，一回来就邀请他和你们家老爷过去了。”

  柳筝没多想，如实回答着春梅的问题。

  春梅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羡慕、失落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柳筝，心中的感受难以言表。

  少爷去哪里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柳筝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柳筝她可以坦坦荡荡地直呼这些人的名字，无需惧怕任何人。

  她始终要带着卑微和拘谨，小心翼翼地生活。

  春梅轻叹一声，又抿了口茶，掩饰内心的波动。

  她缓缓开口，“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你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而我被各种规矩束缚着，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不说张千户，就是我们家少爷待你也很和善。”

  说到这，春梅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赵长吉在驻马卫单独立户，全家都称为老爷，只有春梅这个和他一起过来的，还在叫少爷。

  这称呼背后的含义，只有春梅自己清楚。

  柳筝敏锐地捕捉到了春梅的情绪变化，她靠近春梅一些，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了？这里已经没有约束你的人，若是你想出来做点什么，我想赵长吉不会拦着你。”

  柳筝的话让春梅陷入沉思。

  是啊，她一直恪守规矩，从未想过是否可以尝试改变。

  但是，改变真的那么容易吗？

  柳筝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不是一直在为温荣坊设计花样吗？有时间你也可以过去看看”

  刚一到驻马卫，是春梅自己选择闭门不出，她不是没有邀请过。

  是春梅要恪守规矩。

  现在竟然说羡慕她，柳筝自己知道自家事，她在外面名声可不太好。

  不过无所谓，从来没人敢说到她跟前，自家人知自家事，她不太在意这些。

  若是让她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她才受不了。

  她可以选择在家，但不能被人强迫。

  不想和不能有天大的区别。

  对她来说，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张玉不给她这么大的自由度，她可能会受不了，谁知道到时候他们两个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春梅听后沉默许久，想到家里的事情，缓缓地摇了摇头，“你说的我知道，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只要你想改变，一切都来得及。”

  春梅再次摇头，“不会，少爷要将吴姨娘接过来。”

  柳筝心里一震，明白了春梅的意思。

  吴姨娘是赵长吉的娘亲，更是春梅的本家姑姑。

  也许春梅曾经是丫鬟的时候，吴姨娘很疼爱她。

  现在春梅做了赵长吉妾室，她的身份在吴姨娘那里已经发生改变。

  柳筝试探问道：“你是担心吴姨娘来了会不让你做这些吗？”

  “一定的，吴姨娘培养我们的时候，一直希望我们能恪守规矩，做好一个妾室的本分。她不会允许我们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柳筝有些惋惜，“规矩是人定的，也是可以改变的。你可以尝试和吴姨娘沟通，告诉她你的想法。也许她会理解支持你的。”

  春梅苦笑着摇摇头，“没用的，吴姨娘的性格我很了解。她不会同意的。”

  “那你就这样放弃了吗？你愿意一辈子都过着这种束缚自己的生活吗？”

  柳筝说的时候带着一丝激将的味道，春梅好不容易有点想要觉醒的想法，怎么能轻易放弃。

  春梅抬起头，看着柳筝的善良的双眸，“柳筝。”

  这是张玉当官后，春梅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柳筝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只听春梅继续道：“其实我们一直不一样。刚才我只是有些羡慕你，羡慕张千户什么事情都和你说。但是我不是你，做不来你做的那些事。我只是发发牢骚，你不必在意。”

  柳筝明白，春梅这是又缩回去了。

  这是突然想到吴姨娘要来，动摇的心思又缩回来。

  想到春梅的话，柳筝心里明白，赵长吉确实有些大男子主义。

  应该说，张玉是个例外，赵长吉这样的人更多。

  春梅和赵长吉之间的事情，柳筝也没办法。

  主要是春梅自己对上赵长吉天生底气不足。

  为什么那么多穿越女成为妾室后，会引人瞩目，因为她们所思所想不一样，与众不同呀。

  而春梅是，她是这个时代标准的妾室模样。

  不过。

  柳筝又问道：“边关条件艰苦，吴姨娘过来能适应吗？”

  春梅解释道：“少爷担心她在家里受委屈，所以才想让她过来。而且，吴姨娘自己也愿意过来。”

  柳筝皱了皱眉头，但看赵长吉和春梅就能知道，赵家的日子过得极好，“这边生活质量终究不如南方，环境不好，还有外敌扰边，整日担惊受怕。”

  春梅轻叹，“其实，少爷走后，吴姨娘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不说，我们也能知道。少爷不忍心看娘亲在府中受委屈，为了让吴姨娘过来，也算和家里费尽心思。”

  “那吴老夫人什么时候到？等老人家到了我好去拜访。”

  “开春天气暖和便会上路，她年纪大了，路上会走的慢些。等来了，通知你。”

  柳筝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春梅才起身告辞。

  临近傍晚，张玉回到家中，柳筝正在火炉旁看书。

  她见到张玉回来，便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笑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张玉将外衣脱下，坐到火炉旁烤手，“吃了饭，又和他们两人闲谈了一段时间。”

  柳筝放在手中的书本，“今日春梅过来了，还给我带了汤圆，味道不错，我给你留了几个，要不要尝尝？”

  张玉闻言眉头微挑，“我吃不下，在卫烈那边一直没断吃食，她过来做什么？”

  “听春梅意思，长吉打算把他娘亲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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