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是不是被骗了？”观景看着眼前的情景问道。“他们明明是农家子。公子，我去把他们赶走。”

  说着他就要上前去赶人，却被卫烈及时制止。

  卫烈瞪了他一眼，“不过几身衣服，大兴寺的师傅没计较，你要计较？”

  观景生气，他也没说要计较。

  这些农家子弟每天下地干活，这么好的僧衣穿在他们身上，实在是有些糟蹋了。

  这批衣服用料上乘，是府里的绣娘们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

  现在被人占了便宜。

  但是卫烈发话了观景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憋着。

  “日子过得不好，才会贪心一身僧服。而且，来的都是年龄不大的少年，家里大人还是有分寸的。”

  “卫公子大善。”一通大师慢慢走出来，停在卫烈身边。

  “大师。”卫烈行礼道：“您何时到来的？我竟未曾察觉。”

  一通面目含笑道，“有弟子去后面，跟主持汇报这里的情况。

  主持让小僧来看看。”

  其实卫烈一到大兴寺，就有弟子在关注他。

  “有劳大师了。”卫烈再次行礼。

  一通大师微微颔首。

  “过会儿，小僧便与卫公子一同启程。现在，小僧需前往后面向主持说明这里的情况。卫公子处理得十分妥当，主持定会赞赏。”

  “大师请便。”

  卫烈恭敬地让开道路。

  目送着一通大师远去，观景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兴奋地喊道：“公子，咱们成功了！”

  卫烈用拳头击了下手心，激动地道：“没错，观景，你快去安排一下。这里留下几个人收尾，咱们尽快回去。”

  卫烈兴奋的喘着大气，他已经放弃了，竟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可惜，小师傅今天回家了，我还和他说，咱们明天走呢。”

  “公子，没关系，他在大兴寺出家，等以后路过，咱们再来看他。”

  大兴寺，严华殿。

  主持看着一通大师，“你真的决定要随他们走？”

  “他们已经做到了我们之前所期望的事情。”

  主持抬头看着他，“你知道，这不是卫公子的主意，他是误打误撞。晋王派他一个孩子来，根本没想过他会把事情办成。”

  “师兄。”一通大师抬头，仰望着大殿里的佛像。

  “误打误撞也是天意的一种，天意稍纵即逝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稍有差池，前路难料。”主持评价道。

  ------

  炕上放着张家领回来的僧衣和布料。

  张家人都聚在周氏屋子里，等着看怎么分。

  “分什么分，先吃饭。”

  周氏不耐烦，一群眼皮子浅的，有点好东西就惦记。

  张玉出来进去转了一圈，没看到柳筝人。

  没人，柳筝呢？

  “柳筝呢？”

  安静。

  张永红按耐不住，跳出来向张玉控诉柳筝的种种不是。

  张玉越听越生气，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眼中的温度也消失无踪。

  “所以，就这么几个时辰，你们就欺负她了？”

  关氏不爱听，“老二，谁欺负她了，是她自己脾气坏的不行。”

  “她人呢？”

  张玉打断她的话，张永红说了半天，没说对自己不利的地方，没讲重点。

  周氏想起，房顶还有一个孽障，一拍大腿，着急忙慌的说道：“还在房顶。”

  张玉跟着跑出屋子，埋怨周氏他们，“房顶多危险，你们到底怎么把她撵上去的？万一掉下来.......”

  张玉急的乱转找梯子，准备将柳筝接下来。

  周氏被他埋怨心里不痛快，站在门口，指指屋顶，“梯子在那，赶紧把她弄下来，我找她还有事。”

  张玉不耐烦地回应道：“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他仰头向屋顶喊道：“柳筝，把梯子放下来。”

  柳筝在房顶上早就待够了，不过是上房容易，下房难，她下不去。

  听见张玉的声音，她赶紧把梯子往下放，“张玉，你离远点，别被梯子砸到。”

  张玉放好梯子，爬到屋顶，柳筝正成大字，摊在上面。

  柳筝觉得增大和屋顶接触面积，可以减小屋顶塌陷的可能。

  张玉叹息一声，“受委屈了吧，下去吧，下去带你回家。”

  柳筝可怜兮兮的瞅瞅他，“我害怕。”

  张玉：害怕你怎么上来的，还把梯子收上来。

  “别乱动，我护着你。下次不能再上房了知道吗？”

  “嗯嗯。”柳筝点头，太危险了，下次换个更安全的办法。

  事后怂，柳筝。

  “粮铺老板给的铜板被你奶发现了，他们联合起来要给我收缴。”

  张玉扶着她从房顶上下来，站稳后才松开手。

  “我知道了，别担心。”

  柳筝站好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草屑。

  她抬头看着张玉说道：“你得和我站一起。”

  两人刚落地，周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不赶紧进来！”

  “来了，来了。”柳筝答应

  “你真有解决办法？”柳筝问张玉，先把眼前应付过去。

  “放心吧，我有。”

  打不了几次交道了

  饭菜已经摆上，堂屋中间一个大饭桌，全家都在这张桌上吃饭，张家没有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的习惯。

  张家精穷，分不分区别不大。

  张志、张彬正在感叹今晚饭菜丰盛，完全没注意到周氏脸上的阴沉。

  “奶，今晚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张志忍不住问道，嘴角已经流出了口水。

  周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含糊地应付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吃你的饭。”

  她心里正憋着气，下午和柳筝吵了一架，此刻又见到这桌柳筝带回来的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张玉和柳筝走了进来。

  他见到桌上的饭菜，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什么。

  柳筝觉得这顿饭恐怕不会吃得太平。

  果然，周氏一见张玉和柳筝进来，立刻发起难：“张玉，你这个媳妇可真是了不起啊，一下午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张玉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了周氏一眼，“有什么不满，你尽管冲我来。柳筝是我的妻子，你们少为难她。”

  “哟，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护上了。”

  张永红阴阳怪气地插嘴，“你当兵当了几天，就忘了谁是你长辈？我告诉你，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和她才认识多久，就这么护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张玉怒了，他一步上前，逼近张永红，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以前我敬重你是长辈不搭理你，但你也别给脸不要脸。柳筝是我的妻子，你也少拿她名声说事，柳筝清清白白。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你……你反了天了！”张永红被张玉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

  本来还想着吃过这顿饭再发作，现在张玉这样护着柳筝。

  周氏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冷笑着，“好啊，张玉，你真是长本事了！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这么对待自家人。她身上有钱，家里还没分家，她就不能有私房钱。这些钱都要交上来，由家里统一分配。”

  张玉闻言皱眉头，她是因为昨天自己从家里拿钱而心生不满。

  “钱是我给柳筝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动？你们不就是因为昨天我从家里拿了点钱吗？那钱是我应得的！怎么，现在看柳筝有钱了，就想来分一杯羹？我告诉你们，没门！”

  张玉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永利见事态严重，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啊。先吃饭，先吃饭。”

  张老头见张玉如此顶撞周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吃什么吃？张玉，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的尊重？”

  张玉并不在乎张老头的呵斥，他早就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样。

  他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冷冽，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看着张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尊重？你们何时尊重过我？又何时把我当作过家人？”

  周氏见状，更是气急败坏，她猛地掀翻桌子，饭菜洒了一地，一片狼藉。

  她指着柳筝，声音尖锐：“我告诉你，柳筝的钱必须交出来！否则她别想在这个家继续待下去！”

  张玉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他紧紧握着柳筝的手，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寒意：“好，既然你们这么容不下柳筝，那我们就走！这个家，不待也罢！”

  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说起当兵，我还有一件事没和你们说。上面让我去北边戍边，过几天就走，带着妻儿。我去了那边也好，到时候我和柳筝的户籍都要跟着过去，也算是分家了。”

  他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看着他们沉默不语，心中一阵痛快。

  张玉知道，他们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舍不得他。

  是因为他们害怕，害怕他真的离开这里，没准什么时候，上面又要家里出了正丁。

  他转身没有一丝的犹豫拉着柳筝就往外走。

  这个烂家，断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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