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鸿鹄振翅，养之道内外有别

  “纵观大商王公大族，大多已不视国为一体，以此为鉴，日后华夏之治，便当遵循养生之道……”

  声音依旧温和，但一股威压却自柔弱的身躯中扩散而出，不可侵犯。

  殷受不是良师，对于这一点，一直以来他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尤其是在所谓的政治智慧上，简直可以用浅薄来形容。

  所以在制定未来的计划时，能做的不过是用填鸭的方式，将前世的各种信息，用故事的方式讲述出来，并不涉及具体的理论。

  因为他分辨不出，哪些理论是被人包装过的。

  初到这方世界，他也曾幻想过，用前世的某几样先进科技，便可以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

  但实际操作时，才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不要说一国的治理，便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产业，所包含的环节便错综复杂，每个环节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所谓的先知优势，不过是曾经看过曾经走过的路，至于先贤造路的艰辛，又哪里会有切身的感受。

  而选择三妃作为华夏创始者，私心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姜婉淑在政治天赋上，远远比自己要优秀的多。

  这个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但他绝对想不到，仅凭贾氏的一番话，便令这个未来华夏最重要的女人之一，彻底地觉醒了血脉。

  封闭的车厢中，熏香袅袅环绕。

  淡淡的压力令众人生出一种错觉，王后娘娘娇弱的身躯后，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英武魁伟的身影，不怒自威。

  麦香看得一个激灵，默默地缩回脑袋，小手扒拉两下，将门帘遮好。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了，刚才的感觉有些吓人，比大王严肃起来还要吓人。

  不过娘娘将要说的话，勾得心里痒痒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凑近门帘，努力地倾听了起来。

  “所谓养生之道，观字面之意，在于‘养’与‘生’这二字，看似简单，实则复杂至极……”

  “在此之外，还有一个前提更为重要，便是令国亦或是族，为一个整体，需所辖之人皆认同此念……”

  “依大王之策，便落于华夏族名之上，以德行约束其行，尊此念者为族人，不尊者皆为外族，非以血脉论……”

  “落于养生之道，便是若身有异物，当除之！”

  温婉的女声透过厚重的门帘，轻微却带着一丝锋锐之意。

  麦香打了一个寒颤，用力地拉紧衣襟，感觉那股冷意仿佛自骨髓中透出。

  受自家娘娘影响，她很少考虑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心思单纯，但并不意味着听不懂这些话的含义。

  不以血脉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家族中的坏家伙，以后便不是族人了，若是作恶，哪怕是族长，怕也是保不住的。

  从王后娘娘的话中，她听出了决心，更听出了鲜血的味道。

  真是怪异的感觉，耳朵竟能听出血腥气。

  不过……听起来……好像也很好啊……

  姜婉淑的声音没有停，轻微却好似有着无穷的魔力，吸引着她的心神，而后面的话更是令她的心脏狂跳。

  “自此……国、族合为一体，所虑者，便需一个‘养’字……”

  “绯烟莫要相问，我知你有何疑惑，是不是为何不是‘生’在‘养’前……”

  “呵呵……想聚万民为一体，非凭空而来，国需万民之力，亦需供养所需，而国其有内外之分……”

  “内者，国之民以自身之力，化天地万物为己用，如农、狩、牧、渔之类，所获之物为内之养……”

  “外者，国之民以智造物，自外族以百倍易我所需，莫要认为百倍之数不可为，呵，用夫君的话说，做到人无我有即可……”

  百倍之数……那华夏日后会是什么样子？

  以后头上可以插满喜欢的发钗，衣服可以一天换三套，身上挂满漂亮的配饰……

  麦香听得两眼放光，对于王后娘娘的话没有半分质疑。

  原因很简单，这是大王说的啊，大王可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呢。

  “唉……”

  可就在这时，王后娘娘的叹气声响起，麦香不由得心里一紧，凝神倾听。

  “这内外之养，于我华夏来说，并非难事，可用夫君的话说，却是福祸相依……”

  “我人族身躯孱弱，聪慧却非万灵所及，创造之力可比肩仙神，而其用于‘欲’之一字上，亦可毁天灭地……”

  “这供养易得，分配却难，试问谁又不想多吃多占，自古损己利人者有之，虽受万民敬仰，却终归不过寥寥……”

  “虽万民均知损己利人者，乃国之柱石，但事临己身时，却亦不愿为之，国愈艰难愈甚……”

  “此实乃王之过也，便是无能为国外寻供养，亦需为国之柱石保驾，用夫君的话说，便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若国有乱，则争抢供养者必众，反之亦然……”

  “故供养之分配，需合养生之道，虽身体各部皆有其用，然养分所需并不同……”

  “供养虽不可缺，然必不可令其肆意掠夺，否则必生畸变……”

  “所行之法当如天道，赫赫之威不可逆之，违之必罚，王亦如此……”

  “呵呵……绯烟你想到了吧，夫君定修德五层便是为此，王为国之首，却并非最尊贵之人，遇国士亦当行礼……”

  “德行……便是华夏的天道，尊天道者，理应得到更多。”

  麦香听得频频点头，感觉自己整个心灵都受到了洗礼。

  不得不说，这种成体系、陌生的理论出世，那是极其洗脑的。

  虽然很多东西已经超出了理解范围，但能听懂的那部分，简直是无懈可击。

  先不论这种理论能不能实现，至少契合一个善良的少女对大同世界的幻想，如果姜婉淑宣布成立一个教派，她愿意成为一个虔诚的教徒。

  这种感觉好似一根羽毛，搔的心里痒痒的，急切地想知道后续的“生”是什么。

  她像一只兔子，高高竖起了耳朵。

  这一刻，那清脆的马蹄声，竟变得无比的讨厌。

  良久，门帘内仍没有声音传出。

  小胖手偷偷地掀开门帘，凑近看去，却见贾氏点头说道：

  “太师便是这天道的护道者，可若无法长久，欲如沟壑，能持者又有几人，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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