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殷受没有反应过来，当看到闻太师眼底闪动的不忍与怜悯时，终于明白了，摇头笑道：“老师，您这就多虑了。”

  “当真不会？”闻太师斜睨着他，显然不信。

  “老师！”黄绯烟像个乖宝宝一样，举手提问。

  “何事？”闻太师被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脸上瞬间又出现了笑容。

  “老师，夫君是好人。”黄绯烟一边说，一边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些混血之人都是坏人吗？”

  “那倒不是。”

  “那为何老师认为，夫君会出手清除他们呢？”

  “这个……”闻太师抓了抓胡子，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

  “若说他们是坏人，那着实有些过了。

  不过……许是受那妖族血脉影响，有些行为过于古怪，受儿恐怕是看不惯的！”

  “哦？”黄绯烟眼睛一亮，大声催促：“老师快讲，有何古怪之处？”

  不得不说，这丫头是真的喜欢听故事，尤其喜欢殷受胡编乱造的怪异故事。

  “唉……”闻太师罕见的叹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嘟囔：“但愿你们不要因此造下杀孽，这妖族也是有好人的。”

  看似自言自语，但其实明显是说给殷受听的。

  殷受感觉自己有些冤枉，对着姜杨二妃扮了一个苦相，谁想二女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掩嘴偷笑。

  黄绯烟更是等不及了，连连摆手叫道：“不会哒，不会哒，我们都是好人，老师快讲。”

  闻太师无奈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却开口抛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们知道为何那巫妖大战，妖族不但占据天庭，又自陆地上占据了不少名山大川，明显势大，却仍然与巫族拼了个同归于尽么？”

  “我知道，我知道！”黄绯烟兴奋的举手，“那妖族虽然势大，但巫族十二祖巫，可组成盘古真身，一斧头劈飞了东皇钟……”

  她讲的开心，手舞足蹈。

  描绘着盘古真身有多么的勇猛，多么的所向无敌，打得妖族玩命逃窜。

  后来因为亡灵过多，且没有归宿，只能在世间游荡，后土娘娘于心不忍，所以脱离真身，化身为六道轮回……

  讲着讲着，突然发现闻太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声音遂变得越来越低，最后迟疑的开口问道：

  “老师，我说的不对么？”

  闻太师单手扶额，沉声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夫君啊，夫君知道的可多了呢”黄绯烟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不但知道上古大战，还知道娲皇造人，起初是和哥哥伏羲……哎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双手捂住羞红的脸庞。

  闻太师摸了摸额头，发现冷汗只是错觉，不由得瞪了殷受一眼，低声道：“以后少胡乱编排……小心惹祸！”

  殷受低声呐呐：“……不会那么小气吧！”

  “哼！”闻太师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黄绯烟，脸色缓了下来，耐心的解释道：

  “受儿说的是演绎，那巫族哪里来的盘古真身？所依仗的不过是‘团结’二字。

  妖族虽然势大，但其内部种族林立，如同一盘散沙。

  而最致命的，是那妖族皆崇尚自由，不喜约束，全凭天性行事，面临生死，首先想到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在大战之后，纯血巫祖尽皆陨落，大妖却还有部分存世的原因。”

  “嗯，嗯！”黄绯烟点了点头，“老师说的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夫君讲的盘古真身，对了那混血的不同之处呢？”

  啪！

  黄绯烟捂住额头。

  闻太师缓缓地收回手掌，摇头道：

  “你这丫头，受儿把你惯的太懒了，这还不明白么？

  那些混血之人在性格上，大多不喜约束，按本性行事，于族群中常思己利，遇事时多选择独善其身。

  在外貌上嘛，大多性别难分，却难掩标致……

  不过人族样貌本就各不相同，性格千变，单单就此论断，难免会有些偏颇。”

  话一说完，闻太师便将目光投向了殷受，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只见殷受好似陷入了沉思，嘴里念叨着：

  “喜欢自由……不喜约束……性别难分……怪不得……怪不得……”

  而一旁的三妃，此时也做出了冥思苦想的样子。

  良久，黄绯烟突然一声高呼，惊醒了众人。

  “哈哈，我知道啦，我们黄家就有这么一个家伙，他一定是个混血……”

  她满脸的兴奋，手舞足蹈地描绘着。

  “老师，您不知道，那家伙明明是个男孩儿，可从小就喜欢女孩儿打扮，最关键的，他长得也像哦……”

  吧啦吧啦吧啦，足足五分钟，一口大气都没有喘，说完还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闻太师：“老师，是不是……是不是？”

  闻太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厌恶他吗？”

  黄绯烟一怔，随即摇头：“不啊，充其量有些事情看不惯，厌恶谈不上啊，不过我爹爹讨厌他，说黄家男儿当顶天立地。”

  “你呢？”闻太师看向殷受。

  殷受沉思了片刻，神情无比地认真，开口说道：

  “老师，你的意思我明白。

  说实话有些事情我的确看不惯，但还谈不上厌恶，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

  每个人喜好不同，性格不同，这无可厚非。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规则如此，德行亦如此。

  哪怕限制人的行为，可令世上九成九的人受益，那剩余的人，也会认为这是对他们的迫害。

  我不管这是病态，还是其本性使然，只要莫要去影响他人便可。

  若此人有益于国家，我愿亲手将之送上国士之位，享无上尊荣，受万世敬仰。”

  说到此处，殷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微有些潮红，朗声说道：

  “老师，可还记得子受所言华夏之族？”

  闻太师眼中精芒一闪，挺直腰背，点了点头：“记得。”

  殷受起身，站立如松，昂首高声道：

  “自今日起，我大商之民自成一族，名曰华夏。

  知善恶，晓是非，明立场，重德行，此为华夏之魂，本族之人贵不在血脉，在于魂。

  无华夏之魂者，皆非我族类。

  而我这个族长要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令族人居有定所，无衣食之忧。

  给所有族人一条晋升之路，令有德者得享富贵荣华。”

  说着他躬身朝闻太师行了一礼：

  “子受心胸狭窄，所牵挂者也仅是族人而已，若遇外族或会冷血待之，还望老师勿要责怪。”

  闻太师一怔，随即撇了撇嘴，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吃惊的话。

  “都说是外族了，我管他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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