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杰无法接受母亲死亡的事实，他在医院里把医生和护士折腾了个遍，甚至于，逼得医生忍无可忍，无奈之下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柯文杰仍旧是发疯的状态。

  针对此类事件，警察并不少见，好在柯文杰也只是发疯，没上升到伤人的地步。

  警方帮忙劝说调解，等到柯文杰渐渐冷静下来以后，综合医院和警方的信息，柯文杰决定给张慧芝做尸检，他无法接受母亲死的不明不白，这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

  事情的性质被升级，柯文杰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童乐。

  他之所以会联想到童乐，是因为他想到自己曾经的行径，他曾联合自己的父亲柯伟强，给童乐的爸妈下毒，如今父亲入狱，当年的墙体藏毒案被揭开，他想着，会不会是童乐蓄意报复，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来医院给张慧芝下了毒！

  母亲住院的这段时间，具体的病因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主治医师也是在最后关头才说出疑似中毒的论断，所以，他自然而然把矛头对准了童乐。

  也只有童乐，跟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当年他联合父亲下毒一事，此刻像是多年前扔出的回旋镖那般，狠狠砸到他的面前。

  柯文杰一个人去了走廊角落，电话打给了童乐。

  电话很快接通，柯文杰憎恶开口，“是你吗？你最近来过医院是吗？”

  柯文杰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手机发疯，“你有什么恩怨冲着我来啊！你伤害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做什么！她能对你做什么？她曾经好歹也是你妈！”

  童乐听得糊涂，不过，她一点不生气，听到柯文杰在电话里发疯，恰好说明，柯文杰最近过得很不好。

  童乐平静道，“你这是，又遇到什么‘大好事’了？能让你这么无能狂怒，语无伦次啊？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童乐带着几分调侃，柯文杰彻底崩溃，“你妈的童乐！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童乐一阵拧眉，“看来你是真的疯了，没空陪你玩，挂了。”

  正当童乐准备挂断电话，柯文杰挣扎道，“是你杀了我妈！警察现在就去抓你！你死定了！”

  童乐当即反应了过来，“张慧芝死了？”

  柯文杰大吼，“你个杀人犯！杀人凶手！你没资格喊我妈的名字！”

  童乐很意外，张慧芝竟然死了，难道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结果，这报应说来就来？

  童乐生不出一丁点的同情心，她极度冷静，“你妈真的死了？因为什么死的？”

  柯文杰仍旧大吼，“你给我妈下了毒，害死了我妈！你想用相同的手段报复我，被我猜中了是吗！”

  童乐听着这些毫无根据的话，她不慌不忙，也不自证，很快，她灵机一动，“你是说，我是在报复你，对吗？所以当年的墙体藏毒，就是你和你父亲联手作案。”

  童乐已经提前打开了录音，她要趁着柯文杰脑子理不清的混乱时刻，录下对她有利的信息，甭管这些信息能不能当做证据，她都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翻盘的机会。

  可惜，柯文杰停顿的间隙，恢复了理智。

  柯文杰意识到童乐在套话，立马改口，“我没有！那是我爸一人所为！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少给我下套！我从头到尾都不清楚那件事！”

  童乐有点扫兴，“那好吧，那我也没有给你母亲下毒，建议你下一次调查清楚再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可就要找警察叔叔，告你一个变态骚扰人身攻击咯。”

  说罢，童乐挂了电话。

  柯文杰定在原地，右手用力握着手机，手臂青筋暴起，他恨不得把手机摔出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冷静过后，他觉得应该不是童乐给母亲下了毒，毕竟，就童乐那个胆量，也做不出这种事。

  他承认，刚刚的确是冲动失智了，他就算再不了解童乐，也是了解她的为人的，下毒杀人这种事，不是童乐的作风。

  柯文杰靠在墙边，身体缓缓下坠，他满脑子都是医生的那些话，查不出病因，大概率是中毒。

  柯文杰想不出，还有谁跟母亲有仇，难道是蓝青青吗？难道是莫凯良吗？

  他首先排除了莫凯良的嫌疑，因为莫凯良跟他和张慧芝都没仇，唯一算得上仇恨的，就是蓝青青了。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微信消息，来自童乐，“很高兴你能在张慧芝死亡的第一时间，想起给我打电话，这更加证明了，你是心虚的。因为你的下意识心虚，所以你会第一个怀疑到我的头上，毕竟，你曾经以同样的‘下毒’手段，对我的父母做出了丧尽天良之事！这更加证明了，你和你那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父亲，是同谋！虽然警方现在查不到证据，不过我觉得也快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也到了该你们全家遭报应的时候了！柯文杰，等待你的报应，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可怖！当然，我也给你提个醒，不要把我想象成跟你一样的残暴之人，下毒害死人这种事，也只有你那个圈子里的人会做！”

  柯文杰看完信息，发疯嘶喊，喊到面容可憎，喊到口水横流，喊到双眼充血，喊到浑身发抖。

  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他就快疯了，他害怕曾经做过的坏事，会一件接一件地找上门，他害怕未来真的如童乐所言那般，当年的回旋镖，会刺穿他的心脏，夺走他的性命。

  他怎么会不害怕？他怕极了，在认清形势，承认母亲已经断气离世的这一刻，他彻底崩溃了。

  没人敢上前劝说或是搀扶，就连警察都不敢冒然提供帮助，一个已然走火入魔之人，怕是多说一个字，都会引燃炸弹。

  等柯文杰自己冷静下来，他给花荣笑发了信息，如今眼下，他不知道还能求助于谁。

  花荣笑的消息回复的很快，“十分钟就到。”

  等花荣笑抵达医院，花荣笑带了几个跟班，有负责跟警方对接进行办案和尸检的，有负责跟医院对接的，当然，还有负责张慧芝后事处理的。

  花荣笑有条不紊，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当她找去柯文杰时，柯文杰仍旧站在走廊的墙角，正连续不断地给蓝青青打电话。

  这是柯文杰给蓝青青打的第一百通电话，前面的九十九通电话，蓝青青都没接。

  第一百通电话倒是接了，此时的柯文杰也相对冷静了。

  蓝青青语调不耐烦，“你干嘛啊？有病吗？我在上班啊！一直夺命连环call，我领导都打不进我的电话了！”

  柯文杰沙哑开口，“我妈死了。”

  蓝青青顿住，她当然不能露馅，她的第一反应是狂喜，她差点就笑出声来，这个该死的老太婆，终于死了！不过，这死讯来得有点突然。

  蓝青青假装哽咽，“你……说什么？你妈怎么了？”

  柯文杰听闻蓝青青的反应，倒是得到了一点心里安慰，起码不像童乐那般，上来就是嘲讽。

  柯文杰这会儿倒是觉得，应该不是蓝青青下的毒。

  柯文杰说道，“我妈死了，在医院，你现在能来吗？”

  蓝青青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声音微颤，“怎么这么突然啊？你妈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虽然我之前，跟她有过不少的矛盾，可是……她怎么就……她平日里那么健康的一个人，不应该的啊！”

  蓝青青演戏演上瘾，直接大哭了出来。

  这哭声和眼泪，隔着手机的无线电波，愣是感化进了柯文杰的心坎里。

  柯文杰也跟着哭了，哭得脆弱又无助。

  蓝青青捂嘴偷笑，为了不露馅，她狠狠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

  她继续道，“我也想现在去见你，可是老话讲，孕妇不能去死过人的地方，特别是葬礼这种地方，对孩子很不好的。你花了那么多钱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可不能在节骨眼上出问题。”

  蓝青青急忙找补了两句，“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阿姨平日里脾气是差了点，但是心不坏的，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着想，你现在应该很痛苦吧？身边有人陪着你吗？”

  蓝青青极致虚伪，极致温柔，可恰恰，对于此刻人在谷底的柯文杰来说，需要的就是这种温柔乡。

  柯文杰甚至顾不上刚刚的怀疑了，就在打电话之前，他还认定是蓝青青给母亲下了毒，现在，听到蓝青青的安慰，他什么都忘了，糟糕且脆弱的情绪包裹着他，他哭得更难过，更伤心了。

  而这时，花荣笑夺走了柯文杰的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蓝青青，此刻人在工位里，她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一声冷笑，嘲讽道，“傻逼，之前都撕破脸皮了，竟然还能相信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蓝青青心情大好，她立马给莫凯良打去了电话，言说了张慧芝死亡的好消息，这不得晚上好好搓一顿，再翻云覆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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