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也是有妈妈的孩子
晚饭,刚放下碗筷,冯玉婷终于鼓起勇气对冯岐山开口提要求了。
家里的破烂,她卖了六十块钱,想再要五十块钱,除了买皮鞋,再买件风衣穿。
冯岐山眉头拧成了麻花:“多少钱够你们娘们败豁的?看病花了小三百,现在还要钱买风衣?让你买皮鞋就不瘦乎了,要什么四眼齐?要买以后自己挣钱买去!”
斩钉截铁,没有回旋的余地。
冯玉婷不敢反驳冯岐山,便剜了田凤雁一眼,就好像,她买不成风衣,都是田凤雁生病造成的。
田凤雁连眼色都懒得和她交集,当她空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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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东方不亮西方亮。
冯玉婷是不会放弃穿新衣裳的。
待冯凤山早晨上班后,冯玉婷面色如水的对田凤雁道:“妈,我去我大姨家住两天,上班头一天再回来,让我二姐帮我做件新风衣。”
田凤雁轻哦了一声,便不再答话,自顾自的往猪食槽里添猪食,打开猪圈,嘴里“啰啰啰”的叫着,两头猪撒欢似的跑过来,吭哧吭哧的吃得可香了。
田凤雁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冯玉婷不适应了,妈妈明明知道表哥也从部队回来了,反应咋这么平淡呢?
这,很奇怪。
十六周岁,正是青春萌动期,冯玉婷也不意外。
冯玉婷对大姨家大两岁的表哥很是亲昵,当然,现在还只是苗头性问题,后期的问题,会变得更加严重,达到了公开叫板的程度。
前世,家庭地位极低的田凤雁,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却无比强硬,去年更是求冯岐山托关系让外甥去外地当兵,以便让两人分开,淡化感情。
前世的田凤雁成功挑黄了俩人,所以也就成了冯玉婷日后对田凤雁恶语相向、甚至推她下楼的所谓“理由”。
而实际上,冯玉婷后来的丈夫,那个酗酒、家暴、吸血鬼般咬着她咽喉喝血的混混丈夫,也是冯玉婷打着恋爱至上的幌子私奔并结婚的。
冯玉婷反复提前表哥的事,不过是道德绑架田凤雁,达到长期勒索田凤雁钱财的目的。
重生归来,田凤雁对冯玉婷听之任之 ,撒手不管了。
在冯玉婷眼里,反而觉得田凤雁心里憋着什么坏。
还是大姨对她最好。
冯玉婷撇了撇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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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冯玉婷回家了,身上确实穿了一件黑风衣,只是款式堪忧;头发也剪了,烫成了小卷发,穿上了黑皮鞋。
十六周岁的年纪,搞得像中年妇女一样,和田凤雁一起出去,冷不丁一眼被认成田凤雁的大姐都不足为奇。
次日开始,冯玉姝和冯玉娆开学,冯玉婷开始上班。
白天,只冯玉婷和冯玉娆回家吃饭,冯岐山基本不回来,冯玉婷偶尔回来。
田凤雁便利用白天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晒萝卜干、茄子干、豇豆角干、葫芦条等,割猪毛菜的时候,顺道挖些小头蒜……
总之,一切有可能换成钱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不放过的好宝贝。
田凤雁白天忙着攒东西,晚上忙做娘仨的棉衣棉鞋。
之所以只做娘仨的,是因为冯岐山在鸭厂上班,鸭厂除了产鸭子,还有鸭毛,会初加工鸭毛被,当然,也会加强做少量的鸭绒棉衣棉裤,冯岐山这个厂长自然能分到。
冯玉婷成了乡里广播员,立马尾巴撬上天了,学城里姑娘的穿搭,誓死不穿田凤雁手工做的衣物。
爷俩一个德性,也成全了田凤雁,少做一件是一件。
怕半夜点灯影响冯岐山和孩子们休息,田凤雁提着小马扎到厨房里做。
正缝着,冯玉姝瘦小的身形蹑手蹑脚的进来,压低声音:“妈,我妹睡着了,你进屋做吧,下屋灯太暗了……”
田凤雁揉了揉累得疲惫的眼睛:“一会儿就做完了,在你房里打灯,你和你妹该睡不着觉了。”
冯玉姝摇头:“妈,你进屋做吧,保证不影响我和玉娆。”
田凤雁跟着冯玉姝进了屋。
西屋不是炕,而是并列的两张床,一张冯玉姝的,一张冯玉娆的。
两床中间放着一架缝纫机,不做活的时候,缝纫机落下腔堂内,就会变成两姐妹学习用的桌子。
此时的冯玉娆,睡得正酣,眼睛和耳朵,被折叠的纱巾给系上了。
冯玉姝冲着田凤雁嫣然一笑,自己也系了条纱巾 ,躺下睡觉,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只是这鼾声,表演成份太大。
田凤雁不忍拂了二女儿的好意,把针线笸箩放在缝纫机上,屁股坐在冯玉姝的床上。
小女儿的大头棉鞋终于缝完了。
田凤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准备回屋睡觉。
有股反作用力扯着她。
低头,发现衣襟被二女儿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看衣襟上密密一层的褶皱,攥的时间只怕不短了。
田凤雁身体瞬间僵住。
上次与二女儿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她刚出生的那一个月,再后来,就送到孩子大舅家生活。
两年前回来,双方中间仿佛隔着一座大山,再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这突如其来的小依赖,将田凤雁心底的那股柔软瞬间融化了。
鬼使神差的,田凤雁闭了电灯,摸黑爬上二女儿的床,钻进二女儿的被窝,把二女儿瘦小的身躯搂在怀里,还本能的轻拍后背几下。
这一搂,田凤雁心里酸得不行,二女儿,好瘦啊。
回来两年多了,她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
而田凤雁看不清的暗夜里,冯玉姝已经眼圈泛红,原来,她也是有妈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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