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面带恍然，道:“圣祖思虑周全，我远远不及。”

  圣祖叹道:“帝祖当年遍寻可以遮掩随儿自身意蕴的宝物而不得，不得不说，是时机不对，机缘不到。”

  “如今随儿已经长大，又恰逢有缘者现世，且正值纪元即将破灭，洪荒古战场开启的特殊时期，不得不让我多想。”

  “是否是时机已到。”

  “只愿，随儿此次出世，会大有所获。”

  “也愿，帝祖当初未能办到的事，沈重这位有缘人能够办到。”

  世间修炼之士，有几人能对特殊天赋无动于衷，不心生丝毫羡慕与觊觎。

  她心中如何不明白，此番将天赋之事如实告知，虽可消除两人心中因此事产生的隔膜，使的两人能更快开诚相见。

  可也因此，增加了天赋之事泄露的风险。

  若沈重表现出来的端正有礼皆是伪装，那她此番交托，无异于是将随儿送入狼口。

  可她仍是这般做了。

  不过，与其说她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信任沈重的为人，倒不如说，她是信任先祖代代传下的祖令，信任帝祖钦定的有缘之人。

  白泠疑惑道:“圣祖是觉得，沈少族长会帮助随儿寻到可遮掩意蕴的方法？”

  圣祖摇了摇头，“我心中虽确有如此盼愿，可最后，是得偿所愿，还是事与愿违，还是未知数。”

  “我并非有意谋划沈少族长，不过，此事若真能成，我白鹿族定当铭记恩情，日后全力报答。”

  “随儿日后行走外界，也定会减少许多麻烦。”

  说到行走外界，白泠还是难免忧心道:“随儿此番出世，不知能否适应。”

  “外界处处潜伏杀机，险象环生，沈少族长如今只是本真境修为，随儿更是只在归元境界。”

  “种种凶险，不知能否应付的过来。”

  圣祖闻言，开口宽慰道:“你亲自抚育随儿十数年，一应吃住穿戴都亲自操办，处处精心，此次乃是随儿初次脱离你的庇护，你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随’字，乃是帝祖当年亲取。”

  “帝祖虽已登临无上，但其一生，是为家族修炼，为家族而战，虽是心甘情愿，却也是难以摆脱的束缚。”

  “以‘随’字为名，便是帝祖心中的祝愿。”

  “愿随儿一生都能随心、随性，无忧无虑，事事顺遂，不必被家族，亦或是其他之物捆绑。”

  “我们怎能违背帝祖之愿，将随儿困在这小小的梦泽境内。”

  说到此，圣祖抬头望了望天。

  天之下，哪怕是圣境修士，也是渺小如蝼蚁。

  “随儿有自己的因果，躲不开，也避不过。”

  “我虽是圣人境修为，可寿元已尽，你与诸位长老，距离勘破圣境还有着些许距离。”

  “以我这副残躯，能护佑白鹿族成功渡过大劫怕都是勉强，又能庇护随儿到几时。”

  “圣境强者，虽在寻常修士看来，已是手段通天，难以招惹。”

  “可对于九天中，那些顶尖圣阶势力来说，圣境修士，怕也没有几分脸面。”

  “随儿身份尊贵，天资聪颖不假，可无论是绝世天骄，还是普通凡人，命运都会施与对应的挫折与困难。”

  “你我虽想护佑她一世安稳，可她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该走的路，一步也少不得。”

  “若我将来化道，随儿遭遇劫难，难道你们要去姜族求助吗？”

  白泠闻言，坚决道:“自然不会。”

  “帝祖本就不愿随儿回归家族，被家族俗务牵绊身心，我又怎敢违背帝祖。”

  圣祖点头道:“正是此理，只盼望在我还活着时，随儿能尽快成长起来，那样，即便正到了化道那一日，我也放心了。”

  “圣祖。”

  白泠准备宽慰的话，被圣祖抬手打断。

  圣祖淡然笑道:“生死轮回，乃是天道运行至理，世间生灵都难以逃脱，我又岂会想不开。”

  “白鹿族只需遵循帝祖之命即可，至于将来之事如何变幻，便也由不得我们了。”

  白泠面带纠结道:“圣祖，我们真的不告知随儿实情吗？”

  “随儿年幼时，时常问我为何她没有父母陪伴，我便只能含糊其词，百般遮掩过去，等随儿年纪再大些，便也不问了。”

  “我原以为她是放下了，可看她时时看着旁人一家其乐融融而暗自发呆出神，我才知，她并非放下了，而是长大了。”

  “可她越是懂事，有心免我烦恼，我心中便越是酸涩，越是怜惜，见她暗自神伤，我有几次险些忍耐不住，告知实情。”

  圣祖道:“随儿清明通透，即便我们并未告知实情，可多年来，心中想必已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

  “只是并不十分确定罢了。”

  闻言，白泠当即道:“既如此，我们何不趁机点破，或是派人与姜族通信。”

  “只需告知姜族族老，需遵循帝祖遗愿，隐瞒随儿的真正身份。”

  “姜族身为无上帝族，有姜族庇护，随儿的外界之行，也可平安无虞。”

  圣祖摇头道:“帝族因果牵扯太大，若姜族真知晓了随儿的存在，怕是会举全族之力，迎回随儿。”

  “如此，若随儿再想脱身，怕就难了。”

  白泠纠结道:“那该如何是好。”

  圣祖叹道:“罢了，此事，看随儿如何选择吧。”

  “若有一日，随儿开口相问，届时我们再如实告知。”

  “到时，她是否选择回归姜族，便由她吧。”

  “至于随儿此行的安危，你也不必如此担忧。”

  “你可还记得随儿自灵源中出世时，响彻梦泽境全境的那一道宏亮钟声。”

  白泠惊道:“圣祖是说……”

  “嗯。”

  圣祖轻嗯一声，目光深沉，至此不再多言。

  白泠也一时静默下来。

  随后，两人的身影缓缓消失。

  梦泽境守护结界也重新隐匿起来，不显丝毫波动。

  哪怕是准帝境强者亲临，也察觉不出此地端倪。

  ……

  虚空上，两道遁光迅速划过，向着前方掠去。

  因不知姜随修炼的何种速度神通，沈重并未以化虹术破空穿行，只是将速度保持在与其持平。

  不过，姜随修行的神通也极为不凡。

  哪怕是被她如今的境界限制，可神通下，两人速度也是极快。

  望着前方已隐约可见的城池，沈重开口道:“姜姑娘，等末山城事毕后，你我便通过城池传送阵法，去往中等城池搭乘九天商行跨越飞舟。”

  姜随望着远处城池，感觉十分新奇，听到此话，便浅浅笑道:“好。”

  沈重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两道遁光速度突然加快，朝着下方匍匐的城池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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