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不假思索道：“陛下，老臣甘愿存于国库。”

  太傅亦上前迎合着：“微臣也是。”

  沈意玄原以为自己向大臣们坦白后，大家会将所有钱财都撤掉的，不曾想是又添了许多人同意将闲钱放于国库。

  从前沈意玄只觉得他们是些冥顽不灵之人，如今却觉得他们也有通情达理的时候，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长春宫。

  “娘娘，裴将军，谢督尉来了。”宫人前来禀报。

  “快请。”清河轻轻晃动着小摇篮，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哄睡下去。得知谢知韫与裴行来了北冥后，便想唤他们过来，好好叙叙旧。

  “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裴行十分谨慎，担心行差踏错。初次来这北冥皇宫，多少有些拘谨紧张。这若是换作从前，他从未敢幻想过有这么一天，能来到北冥，还进了皇宫。见识到了北冥雄壮辽阔的一面。

  “卑职见过娘娘，娘娘一切可安好？”谢知韫眼底饱含深意；来长春宫前纵是有千言万语言的，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一切安好。你们不是在靖州，怎的...”清河更是好奇，他们怎能及时出现在皇宫。

  “先前，陛下启程返回北冥时，曾给我与裴将军各留了一枚锦囊；上面写着：朝中奸佞犯上，靖州旧部可北上，以保驾显军功，成就一番事业。”

  裴行泰然道：“陛下有难，我们做臣子的，自是要尽心尽力，臣与谢兄看到此锦囊，便即刻动身前往北冥，在江淮与陛下汇合。陛下受奸人所害，险些命丧火海，亏得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蒙客栈掌柜相救。并将计就计，让奸佞信以为真。在他们得意忘形之际，以迅雷之速攻进皇宫，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陛下的先见之明，卑职属实佩服。”谢知韫诚心佩服；陛下谋略过人，不愧为天下之主。

  “陛下心有怀天下，是可造福百姓之主。”裴行首肯；有陛下在，天下百姓定会安居乐业。从前自己跟着王爷，也曾有一颗赤子之心，只是后来，他逐渐迷失在权力之中。所幸是陛下的宽仁，唤醒了自己的良知与初心。

  清河浅笑，脑海中浮现出阿姐的身影，她一如既往的明媚灿烂：“对了，女子学堂情况如何？”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女子上学，是离经叛道之举；有的孩子向往学堂，却冷遭其父母反对，是程姑娘挨家挨户地上门游说劝说着，短短十日内，便磨破了十五双草鞋。才有了如今学堂广招门生，靖州许多人家也不再对女子学堂有所抗拒的局面。”程梨初身那股十足的【狠劲】，让裴行都忍不住夸起这个女子来。

  “是啊，不过我听闻，那些草鞋可都是裴将军亲手衲的呢。”谢知韫打趣着她。

  “哦？”闻言，清河顺势就来了兴致；而后带着一丝不怀好意地看着裴行。

  “谢知韫你都敢打趣到本将军的身上来了，真是越发地放肆了。”裴行没好气道。

  “好好好，裴将军亲手纳的十五双草鞋是送给军中弟兄的。”谢知韫的笑声更甚。

  清河猜到其中是另有隐情的，只是不好在本人跟前多问，便转移了话题：“裴将军既是来了北冥，理应去一趟安华寺。”

  “那是自然。”裴行点头，安华寺内供奉的都是靖国的先人，自己理应去一趟，给他们好好上一炷香的。

  “嗯嗯。只是本宫身子尚未恢复，实在无法随裴将军一程，请待本宫也上一柱香给先祖们。”清河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诺，卑职先行告退。”裴行抱拳。

  “万事小心为上。”清河不忘嘱托裴行。

  直到裴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清河这才转过头来，一脸凝重地看着一边的谢知韫。

  “娘娘何故这般看着卑职？”谢知韫强装镇定。被清河炙热的眼神死死盯着，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脸上的绯红早已牵连到耳根处。

  “草鞋，解释一下。”清河不欲与他含糊；直截了当地问起他来。

  “程姑娘为了能多说服大家，每日均是早出晚归的，裴将军将草鞋送给程姑娘时，正缝她遇到一户难缠的家主，委实是没空理会裴将军，程姑娘便拒绝了裴将军的好意。吃了闭门羹的裴将军回来便说要将这些草鞋送给军中弟兄；大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下却早已传了个遍。”谢知韫将自己所知道的细节，一一告诉了清河。

  程姑娘那般玲珑之人，又岂会看不透裴将军的心意，只是她志不在于此罢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看来裴行这追妻之路，可是长路漫漫。

  “这倒像是阿姐的为人。”清河印象中的阿姐，是不同于那些被困在宅院中只会争风吃醋的女子；更不会甘心宥于情爱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姐与自己还是有些相似的，此生她想要活的光明灿烂，从来缺的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而自己有能力之际，给阿姐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这又何尝不是在成全曾经的自己呢。

  “只是可怜裴将军了，想要抱得美人归，似是遥遥无期。”谢知韫毫没心肝地苦笑着；这句话，说得不也是自己么？？

  “世人诸多不如意，不能事事两全。即便神女无心，襄王也可陪伴在侧，与之共进，又岂非不圆满呢？”清河眼角多了几分柔和。

  “娘娘说的是。”谢知韫身子微侧，略显俏皮。

  远远看去的，二人身形倒也算甚为相配；女子一身宽袍青衫，男子一袭白衣，相得益彰。

  闲云居。

  沈意玄攻入皇宫那日，清城趁乱时便偷跑出宫，悄然回到了闲云居。

  “只差一点，又是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成功了……”清城咬牙切齿，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清城看着案桌上的黄色锦盒，在灯火阑珊之下，显得格外耀眼。他心中某种信念忽然便被唤醒了一般，暗暗发誓道：“我清城，此生只为复仇而活；即便是死，也绝不认输！”

  用不了很久，些许时日便足够自己去筹谋：【沈意玄，我们走着瞧。即便不能将你毙命，我也要在你与群臣间生了间隙，看到时候还会不会有人追随于你。】

  夜色一片朦胧，寒虫喧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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