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内的花烛已剪灭，借着明月的清辉，依稀可见纠缠的人影。

  云雨急，语声娇，一树梨花压海棠。

  “哥哥，不要，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到底是不要了，要停下，还是不要停呢？”

  闻人语披着从喜宴上捡来的红纱，路过洞房时，听见了屋内传来的声响，脸颊莫名浮现一抹红晕。

  “这......不好说。”闻人萧神色尴尬，立刻捂住闻人语的耳朵，从洞房外快步离去。

  “你还小，这种事情不要听，更不许看！”

  “这种事情是什么事情？成亲难道不是好事吗？”闻人语不解，傻乎乎挠挠头。

  “嗯，成亲是好事，但是那种事情对语儿来说，为时尚早。”闻人萧摸了摸鼻子，脸上带着些许病容，但已经添了几分气色。

  “那种事情？语语不小了，什么事情哥哥都可以告诉语语的！”闻人语神色微怒，拉着闻人萧嘴巴撅得老高。

  “那语儿今年几岁啦？”闻人语眉眼带笑，见闻人语这般可爱，实在忍不住逗他。

  “语儿今年都二十二岁啦，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呢？”闻人语一脸天真地盯着闻人萧，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岁的样子。

  闻人萧傻眼，脸上的笑容凝固。因为语儿今年确实二十二岁了，他怎么会知道？

  见哥哥愣住，闻人语握紧闻人萧的手，带着他走进昏暗的小花园里，坐在椅子上，将红纱盖在脸上。

  “哥哥快揭开语语的红盖头！”闻人语激动地望着闻人萧。

  闻人萧诧异：“语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语语今天在喜宴上听人们说了。掀开红盖头，语语就是哥哥的新娘了！”闻人语满脸期待。

  闻人萧傻眼，他的心跳得很快，看着红纱遮盖下闻人语朦胧的五官，那羞涩欣喜的笑容，那眼角眉梢的期盼，完全就是曾经那个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傻到极点的闻人语！

  “语儿，你真的没有想起从前种种吗？”闻人萧眼眶发红，颤抖的手迟迟不敢掀开那极具诱惑力的红盖头。

  “我......只记得哥哥的好！语语只想一辈子都跟在哥哥身边！”闻人语眼中泪水闪烁，握住闻人萧犹豫的手，将自己的红盖头缓缓揭开。

  “从现在开始，语语就是哥哥的人了！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不可以抛弃语语！”闻人语双眼湿润，神色既痛苦又幸福，看起来好像随时会破碎。

  闻人萧心疼不已，立刻抱紧闻人语冰凉的身体：“不会抛弃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会抛弃语儿！”

  “那......哥哥揭开了语语的红盖头，是不是该......亲吻语语了？”闻人语仰起头，眼前蒙了一层雾气，他身体微抖，似乎很怕被拒绝。

  “语儿你”闻人萧心中震惊，他总感觉最近的语儿很不一样。

  虽然语儿看起来还是傻傻的，但他没有再把泥巴当吃的喂给自己，没有再无缘无故地痛哭，没有结结巴巴地说话，很多自己没教过他的东西他也都懂。看起来，完全就是从前的语儿啊！

  “哥哥难道不愿意吗？”闻人语满脸受伤，捧着自己的脸傻笑：“也是，语语那么丑，不但是个死人，还被虫子咬烂过......”

  “语儿你果然都想起来了！”闻人萧激动不已，抱紧闻人语，生怕他会因为从前的记忆而离开自己。

  “嗯......想起来了，但是很快就会忘记，因为哥哥的病要好了。”闻人语眼神落寞，暗自攥紧双手。

  闻人萧眉头紧皱：“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药是你从浮柔雪那里拿的吗？难道治好我的药，是你付出记忆换来的！”

  闻人语点头：“凡事都有代价，这个代价已经很轻了。只要哥哥能好好地活着，语语就知足了。哥哥彻底好了后，语语就会忘记哥哥，哥哥见到语语也会承受穿心之痛。所以，哥哥还是离开语语吧！语语刚才说的什么不要抛弃，就当做是语语的玩笑话！”

  闻人语声音越来越抖，眼神却越发坚定，他缩在闻人萧的怀里，按住发疼的胸口，笑得天真无邪，眼中却泪光闪烁。

  “语儿，你怎么这么傻！”闻人萧震惊不已，他想过自己伤得那么严重，语儿怕是做了什么，自己才能起死回生。可他没想到，语儿竟是用记忆换回了自己！

  “只是失去记忆，永远忘记哥哥。和哥哥的命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语语现在记得无比清楚，记忆被夺走前，语语还能想起一切，能和哥哥靠得这样近，语语已经很知足了！”

  “你这个傻弟弟，总是那么容易满足。哥哥还没有带你去看万水千山，穿心之痛又何妨，哥哥绝不会放开语儿的手！”

  闻人萧握紧闻人羽的手，眼神慌乱，激动之下，凑到闻人语的面前，吻住他苍白的唇。

  闻人语瞳孔猛缩，他从没有被哥哥亲吻过，因为哥哥嫌弃他脏，嫌弃他身体里都是虫子，嫌弃他被父皇碰过那么多次。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是个死人，身体冰冷无比，哥哥却毫不犹豫地吻住了自己！

  唇齿间传来太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早已失去温度的身体，仿佛正一点点苏醒，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

  纠缠不休的爱意缠绕在舌尖，缠绕着整个身体。闻人语只想永远和哥哥纠缠下去，他将头上的红纱盖在自己和哥哥的头上。隔绝出的一方天地，便是他们的整个世界。在这里，他们不受任何人打扰，永不分离。

  情到深处，一吻天荒。闻人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怀中闻人语的上衣解开，一点点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刚亲吻到闻人语的锁骨，却看见他左胸上一道极深的口子，闻人萧诧异，闻人语却淡笑不语。

  “语语不疼，语语早已死去不会流血，哥哥不要伤心，好吗？”闻人语紧张地握住闻人萧的手，生怕他会因此发怒，再也不理自己。

  闻人萧眉头紧皱，神色悲恸：“哥哥每日吃的药，都是你承受穿心之痛换来的吧？语儿真以为哥哥傻，尝不出药里的血腥味？这么深的伤，又怎么可能不痛？”

  “不痛的，因为一想到哥哥，疼痛都消失了！”闻人语嘴角上扬，脸颊的红晕让他看起来娇羞温柔。他勾住闻人萧的脖颈，吻住闻人萧失明的右眼，加深他们之间的距离。

  虽然疼痛，但只要哥哥安然无恙，一切都是值得的。

  哥哥，再见了。语语大概要忘记你了，但语语的心里永远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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