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油条，王民清楚现在不是以讲团结为由无限妥协的时候。

  该省领导冲着规划图而来，如果这一次没把他的触角打回去，接下来他就该公开插手淮阴市的正常行动了。

  王民没猜错。

  在市人大对北城新城设计退提出质疑之后，该领导又通过高长发，给市委办下达指令，要求开一次市委常委会。

  “重点还是要重新讨论一下这个北城新城设计图的问题，你们的问题很大啊，这么下去，我看淮阴市不搞一言堂，也该出现别的问题了。”领导叫来孙启明，当着高长发的面明示，“你作为市委办主任，又是市委常委级别的领导，你要发挥自己的作用。”

  孙启明没拒绝，但也没完全按照领导的指示立即下发通知开常委会。

  开什么玩笑，程序还没到那一步呢你就急着控制淮阴市常委会？

  过了半天没等到结果，领导很生气。

  他直奔市政府，进门就让秦川叫李怀民赶快回来。

  秦川惊讶道：“领导，李市长在基层搞调研，事关市两会的关键时候，而且又没有性质更重要的工作，叫李市长回来是否有欠考虑？”

  “看来我的话在你们淮阴市是没人听的，小小的办公室副主任也想尽办法跟我玩弯弯绕。”领导笑道，“外界对你们淮阴市的传说我看错不了。”

  秦川道：“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领导如果有批评也应该明确说出来。”

  “我要求你们尽快开一个常委会，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召开？”领导翻脸质问，“你这个市长秘书有没有从中起反面作用？我看是有的。”

  “那就请领导拿出证据嘛，不要摆领导的架子，现在社会你是吓唬不了我们的。”秦川很不客气地道，“你作为领导，是代表省委给我们下结论，还是给我们出命题作文让我们按照你领导的思路来？”

  领导拂袖而去。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他给淮阴市找茬却被省委批评了。

  半路上他给高书记打去电话，对淮阴市“令人担忧”的现状提出批评，高书记笑道：“那你也不能乱伸手嘛。”

  “高书记，你听什么人告状说我乱伸手？”领导急忙道，“关于他们北城新城建设的设计图，我是尊重大部分基层干部的想法提出质疑的。”

  “那你有没有自己的想法？”高书记道，“你是去监督这个专案组的领导，不是去淮阴市搞指手画脚搞党同伐异的钦差，省委没有授权让你对淮阴市的发展计划指指点点，你不要打着为民做主的旗号，让大部分人对你有意见。”

  不等这位领导辩解，高书记道：“你一个省委常委，居然跑到市人大对王民威逼利诱，一看人家不吃你那一套，你又跑去对一个副处级干部搞政治敲诈，你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专案组的事情，我看你是管不过来了，那就让楚卫华管着，省纪委会派人去监督，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淮阴市两会召开在即，你在市里总监督一下这项工作，注意啊，保密原则你是知道的。”

  领导脑子一热，这怎么还剥夺了他的领导权？

  谁干的？

  当然是秦老头干的。

  一看这个领导放着专案组的事情不干，至今不跟钱塘那边的相关部门联系，也不对现有证据进行审查，却跑到市人大去插手淮阴市新城规划图的确定，秦老头怒上心头，通过自己的关系跟总部的相关领导汇报了这个人的问题，并建议撤销他对专案组的领导权。

  在省里，秦老头也通过其他的关系向高书记表达了对该领导的不满。

  这可是大问题，高书记一想也觉着不安，你一个专门负责调查苏家那个案子的领导，没事跑人家基层部门对人家的自主发展计划指手画脚，你是不是太越界了？

  而且，高书记也看懂了这个领导对淮阴市的野心。

  李怀民当不当市委书记他很关注，而且是超过了一般的关注。

  他想干什么？

  不让李怀民上台，他想让什么人上台？

  最重要的是高长发也给高书记打了电话。

  别人的抗议高书记未必全信，但高长发这时候的局势不允许他说假话，连高长发都对哪个领导公然带着人占据他还没搬出的办公室，甚至让他带来的人在市委书记办公室给市委办发号施令，高长发怎么可能高兴？

  他们搞出来事情，一旦出了差错那就得他高长发负责。

  他还嫌自己身上的烂账不够多是吧？

  有高长发的举报和抗议，加之其他人不断反馈上来的意见，尤其王民公然表达对该领导的不满，高书记心里自然更倾向于相信大家。

  而且他也听说现在省里有一个说法，说什么淮阴市的问题不只是高长发本人的，还有整个市委领导班子都有问题。

  为此一些人就私下里或者半公开的提出，是否应该考虑从省里或者外地空降一个干部去替代高长发而不是省委倾向于让李怀民原地转正。

  这种说法声音太大了，大的高书记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安了。

  传这种谣言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们是只想要高长发的那个位置还是要对省委的意志进行原则性的影响？

  有了这个质疑，高书记这才镇压在淮阴市不干正事的那个领导。

  他判断接下来坚持从省城最好从外地空降一个市委书记到淮阴市的那帮人，应该会有进一步的动向。

  秦家国判断出高书记的心思，于是中午给秦川打去电话，让他告诉李怀民，这时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一动不如一静，这个时候任何有干涉省委决心的动作都会严重影响高书记对局势的判断，你们市里对专案组的态度也很让高不满。”秦家国说。

  秦川道：“问题不是我们抗拒或不配合省里的专案组，他们到现在也没给我们提出怎么配合他们的工作，我甚至怀疑那个领导给我们的规划图找茬，很有可能是出于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让我们市里的专案组无法开展工作，这个人道德很差。”

  他隐约是这么感受的，对不对那是别人去证明的事情，他没那个能力和权限找一个省委常委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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